余傲雄听到“圣女曹凤凰”的名字,脸上骤然变色,忙走上前去,抓住贾镖头的胳膊,问道:“她……她怎么会来肃州?老贾,你……你确定是她?”
惠小星心道:“圣女圣女,不就是个女的吗?你们一群男汉子,连个女的都打不过,丢不丢人!”可转念又想:“九姑姑不也是个女的吗?他们肯定也打不过。”心里这么想着,就转头去看符九摇,但听她“哼”地冷笑一声。惠小星心中好奇,就小声问道:“九姑姑,他们说的圣女是什么人?”
符九摇冷冷地说:“曹教主的孙女,我还正想去西安找她呢!”
惠小星心想:“你既跟曹教主过不去,又要找他孙女的麻烦,莫不是要灭人家满门?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边贾镖头接着说道:“一开始我们也不信!昨天晚上,我们正在前厅盘算账目,突然有人叩门,老郭去开的门。”说完他转头看向老郭,说道:“老郭,开门后什么情况,你给总镖头讲讲!”
老郭点了点头,接过贾镖头的话头,继续讲道:“我开门后,发现门口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也算客气,自我介绍说,她是咱们五雷教的圣女曹凤凰,想来镖局借宿一晚。”
贾镖头插话道:“总镖头你说,咱们肃州这穷乡僻壤的,圣女怎么可能会来?再说了,总镖头您前不久才从西安过来,我们也没听您说过圣女要来的事情,所以当然对那小女孩的身份很是怀疑,然后老孙就调侃了她几句,没想到那小姑娘脾气还挺大,不但反骂了老孙几句,连……连总镖头您也一起骂!”
余傲雄皱了皱眉,瞅了一眼那边躺着的老孙,说道:“肯定是老孙他妈的说话难听!你们谁是什么脾气,老子还不清楚吗?别藏着掖着了,统统老实交代吧!”
贾镖头连连点头称是,可他刚要接着往下讲,余傲雄却道:“老郭你说,一五一十地说!老子要给你们做主,至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郭便倚在窗台上,说道:“好,那我就实话跟总镖头说。那天晚上我们其实是在前厅赌钱,老孙输了很多,又喝了酒,所以嘴巴就臭得很,不仅说人家小姑娘是冒牌货,还让人家回去找她妈过来陪他喝酒。我在跟前看得仔细,那小姑娘一下子就变了脸!”
惠小星心中不屑:“你们这真是上梁那个歪到下梁,都喜欢叫人家妈过来陪你们喝酒,哼,什么狗屁天雷镖局,干脆叫‘天雷龟局’得了!”
余傲雄听闻此话,脸色也是一变,若那小姑娘真是圣女曹凤凰,那他还给他们做个狗屁的主,单凭这句话,他们几个能保住小命已是圣女手下格外开恩了。
随后就听老郭继续讲道:“我见他们越说越过分,本要好心劝那小姑娘快些离开,不料那小姑娘先开口了,她骂,不对,跟咱们这污言秽语比起来,人家那叫‘说’,她说道:‘放肆!这里还是天雷镖局肃州分号吗?天雷镖局还是五雷教天雷堂的吗?你们这帮酒囊饭袋,把五雷教的脸都丢尽了,余傲雄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余傲雄忽然插口道:“她知道五雷教,知道我?那……”
贾镖头忙说道:“江湖上谁人不知咱们五雷教,总镖头威名赫赫,更是无人不知。所以我们当时也没多想。”
余傲雄点了点头。
老郭接着道:“我们喝了酒,听那小姑娘随随便便就提到总镖头的名头,心中自然生气,他们几个更是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要找那小姑娘讨说法。”
惠小星不由想起那晚在红玉客栈的事,心中不忿,插话道:“你们骂了人,还找人家讨说法?”
余傲雄吃了一惊,转头看向惠小星那边,但见符九摇也是眉头微皱,于是笑道:“惠兄弟,这是他们为了给自已遮羞才这么说呢!你别在意,先听老郭讲完!”
惠小星乍一听他称呼自已“惠兄弟”,心中竟有些兴奋,可随即又不高兴了:“他妈的,你在我们红玉客栈杀了那么多人,是我的仇人,谁要跟你做兄弟了!”
余傲雄见他不说话了,才给老郭递了个眼色,让他接着讲。
于是老郭继续说道:“这时,与那小姑娘同行的一个小伙子挺身而出。”
余傲雄忙打断他道:“圣女……那小姑娘不是一个人?”
老郭答道:“他们一行三人,还有一个小伙子和一个汉子,那小伙子岁数只比这位惠兄弟大点,但穿得要更阔绰一些。”
惠小星心中不服:“老子穿得也不寒碜!”可他又不自觉地低头打量自已,身上穿的是粗布短袄,粗布棉裤,连老郭这个看门跑腿的都不如。他只好安慰自已:“老子过年穿得可好了,皮袍皮靴绸腰带,皇帝老子都没我阔!”
老郭继续道:“那个汉子约莫五十岁的样子,应该是那小伙子的仆人,戴着方巾,一副中原人的打扮。他称呼那小伙子‘公子’,那小伙子则叫他‘黄师傅’。”
余傲雄沉吟道:“五十岁左右?黄师傅?玄灵城中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老郭忙道:“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和那个小伙子是官府的人。”
余傲雄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官府?怎么还跟官府扯上关系了?”
贾镖头说道:“老郭,细枝末节的你就别啰嗦了,挑重点讲!”
老郭应了声,接着讲道:“那小伙子要替小姑娘打抱不平,但被姓黄的拦住了,他俯身跟小伙子说了几句悄悄话,那小伙子又在小姑娘耳边说了几句,然后他们便都翻身上马,朝城外跑去了!”
惠小星心想:“那姓黄的肯定对他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郭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继续讲道:“谁知今天凌晨,他们去而复返,那小伙子带了一队官兵,佩刀持枪,将咱们镖局团团围住,贾镖头他们认得,那些兵丁都是驻守嘉峪关的!”
贾镖头应道:“没错,带队的老吴是嘉峪关的将军,咱们镖局平时没少孝敬他!结果真有事了,他翻脸不认人,说什么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可那个小伙子是什么来历,咱们到现在都不知道!”
余傲雄冷哼一声,原来中午在关城前被辱,根由在这里呢!
老郭补充道:“咱们就是被那些兵丁给打的!这帮家伙,莫说咱们镖局跟他们有交情,便是普通镖局,也不该下这么重的狠手!”
惠小星心说:“这小子肯定是你们圣女的小相好,你们说话不检点,调戏圣女她妈,就是调戏他未来的岳母,人家不狠狠教训你们才怪呢!”
余傲雄问道:“那圣……那小姑娘呢?她当时也在吗?”
老郭说道:“那小姑娘一开始不在,我们被打完了,她才和那姓黄的一起过来。她见我们这副惨样,就跟那小伙子抱怨了几句。”
余傲雄忙问:“抱怨什么?怎么说的?”
老郭答道:“我当时刚断了腿,疼得要命,哪儿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贾镖头,你们听见了吗?”
贾镖头摇了摇头,说道:“我被闷了一棍,当时就昏了过去。”
其余醒着的伙计也都说不知道。
余傲雄便又问道:“那后来呢,他们怎么住下了?”
老郭说道:“后来那小姑娘问我您的行踪。”
余傲雄惊讶道:“我的行踪?”
老郭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咱们五雷教的教规,所有弟子一律不准出关。所以我就跟她说,您已经在这边办完事,回西安去了。”
惠小星心想:“原来你们五雷教弟子都不准出关,如果那小姑娘真是你们的圣女,我可得向她告你一状!他妈的,余傲雄这恶人不但出了关,还在关外为非作歹!”
老郭继续道:“可那小姑娘根本不信我的话,她说:‘我知道你们余总镖头出关去了,而且他不是擅自出关,他领了斗姆峰上的密令。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实话跟我讲,他临走前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余傲雄心中一惊:“她居然连我领了上官护法密令的事都知道,莫非真是圣女?”
老郭接着道:“她虽然这么说,但我不能老实全交代,我就说:‘总镖头只说是出去办点事,半个月左右回来。’她又问:‘现在出去几天了?’我就回答:‘已经十天了。’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就在镖局住下了,等余总镖头回来,让他来见我!’之后她让那黄师傅在城里找了个老妈子过来收拾房间,又给我们找了郎中来看。”
余傲雄脸上微微变色,沉吟道:“她要见我?为什么?”
惠小星见他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道:“你是怕了吧?”
这时,符九摇忽然说话了:“余总镖头,人家都把你们镖局挑了,你还能不去见一见?”
余傲雄经她提醒,才道:“没错,即便她真是圣女,现下带人挑了自家镖局,总得给个说法吧!”他接着对贾镖头和老郭说:“你们好好歇着,我明天去会会她!”
贾镖头说道:“那再好不过了,兄弟们被打成这样,若她真是圣女,咱们不敢说什么,就当白挨了这顿打,可若不是……”
余傲雄跟着道:“那兄弟们这顿打不能白挨,我自会给你们讨个公道!”他中午在关城下被羞辱,本打算找贾镖头兴师问罪,怪他没有打点好那里的关系,可现在才知另有隐情。明天见了那小姑娘,若能确定她不是圣女,那所有怨气都得着落在她身上。
不过,他隐隐觉得,那小姑娘就是圣女曹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