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温宜公主之事安排的还算妥帖,曹琴默那边也还安稳,可宫内宫外皆受时疫困扰,叫皇上愁眉不展。
打那天陵容去过后,养心殿便再也不叫嫔妃们轻易进入,皇上连日来召大臣们进宫商讨应对时疫之法。
华妃去见过皇上一两回,见他眼下乌青,眼底全是血丝,也是心焦不已。
白日里祷告,晚上则赶去太医院,督促着江诚、江慎两个太医找寻破解之法。
偏江诚还道:“娘娘稍安勿躁,这方子从没用过,咱们是瞎子摸象,得一点一点来。”
叫华妃勃然大怒,吼道:“什么一点点试着来,本宫就看不得皇上着急。”
两人口中忙道会尽力的,再不敢说其他,叫华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尽力尽力,都翻了好几天医书了,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结果,还不如本宫自已来。”
将手炉往那案几上‘砰’地一搁,素手拿起医书来快速翻动着,她已熬了好几个晚上,眼睛全是血丝。
这日皇上刚下早朝,就见华妃突然带着江诚与江慎站在养心殿,她眉目舒展,面上一派喜意,笑道:“皇上大喜,臣妾听闻江诚、江慎两位太医,研制出了治愈时疫的药方,所以特意带两位太医来回禀皇上。”
叫皇上好不惊喜,双眼放光,确认道:“真的?”
得了肯定的答复,忙叫华妃坐下说话,华妃不懂医术,让身后两位赶紧来回话。
且听这两个骗子说得天花乱坠,陵容翻了个白眼,这明明是温实初的方子。
前些日子,她回忆起这个时间要发时疫了,留意了下宫中流言,果然听宫人们说宫外传得厉害,已经死了一些人。
便赶紧叫了温实初来,前世就是他研制出了药方成功遏制疫病,今生问其进展,他果然已经着手研制。
告假回家时,他便已听说了这疫病,很是凶猛,只是还未见病人,现阶段只能自已思索着来。
陵容当即将前世听过、见过的症状一一讲述,只说是她宫里宫人无意间听到的,自已很是害怕,托了他快些研制出药方来,否则,一旦蔓延到宫中,怕是许多人难逃一劫。
温实初得了这托付也不敢耽搁,立刻回去改动药方,他还不知疫病很快便会蔓延进来,不过也不全然是坏事。
陵容将他举荐去曹贵人宫中照料,有了那三人的试药,这方子的最终版本便以最快的速度出来了。
现今江诚江慎偷去的,并不是最终版本,服药后有很大的刺激性,且见效极慢,叫许多人叫苦不迭,本来得了疫病就高烧、呕吐,初初吃这张药方熬的药时,更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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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陵容又将温实初召了来,其眉宇不展,面有一抹忧色,陵容心下叹息,开门见山道:
“温大人想必是在疑惑,您这儿作废的药方为何到了江诚手里吧。”
闻言温实初猛地抬眸,脸上全是震惊之色,见上首的陵容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问道:“小主如何得知?”
陵容笑得温和,叫他起来回话,又叫宝鹊去给温实初沏壶茶来,自个儿则柔声道:“今儿江诚开得药已分发给染病宫人们了,送到曹贵人宫中的药,大人也一定已经看过,与你药方上的何其相似啊。”
“大人经手的药渣都处理得当,想必不会有人知道,那么,就只能从大人作废的药方上下手了。”
说到这里,陵容停顿片刻,又接着道:“皇上不是傻子,曹贵人宫中的小宫女已是大好,音袖与曹贵人因前期不肯用药,导致身体每况愈下,这些他都知晓。”
“此次见你们呈上去的药方有许多相似之处,经大人治疗的人并无其他不适,江诚他们经手的病人却很是痛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温实初一颗心仿佛被人揪了起来,再一点一点放松力道,听到后面忽觉一阵阵清风扑面袭来般舒适。
他也渐渐明白了过来,赶紧跪地道:“此事定是小主为微臣做主,在皇上面前讲明了实情,微臣才得以如此,微臣谢过小主。”
茶凉了,陵容也不欲再喝,只拿着盖子撇着浮沫玩儿,笑道:“谢我做什么,这事是江诚他们偷盗你的果实在先,我不过是看不下去,提了一两句。”
心中却想,是我安陵容该谢你,借你之手办成了件大事。
温实初本还在检视自个儿的药方是否有不妥之处,因着那小宫女虽已大好,可曹贵人和她的贴身宫女却……
如今听陵容一言,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原是不信任他,非要等到在小宫女身上见了效才肯服药,错过了时机。
他心下叹息,医者仁心,他最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
陵容知他心中所想,安抚道:“各人有各命,有时是天定,有时是人为,大人已做好了您份内之事,无需再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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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温实初,陵容赶紧又去了养心殿。
却见皇上这儿气压低沉,他面色笼罩一层阴云,似乎正要发火,见是陵容来了语气缓了缓,道:“容儿,他们竟敢欺瞒朕。”
陵容知道,他气得更多是华妃,本是想着,皇后既然已叫华妃帮衬协理,那他待时疫过去,就顺理成章复了华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不想华妃竟命人研制出了时疫的药方,更想不到的是,这药方是剽窃所得。
知道江诚江慎会窃取药方,也知道皇上多疑,陵容早在提议温实初去照料曹贵人那儿时,一并将那药方原样呈了上来。
此刻陵容不对这事做评判,只安抚了两句,又转个话题道:
“曹贵人因前期不肯服药,现下病得很重,不若臣妾陪皇上去看看温宜公主?小孩子是最可怜的,听说温宜近日总是啼哭,若是皇上这个做父亲的过去,想必也能缓解她的不安。”
“那还等什么?”皇上刚听完这席话,便就牵了陵容的手,大步朝温宜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