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皇上倒常来看眉庄,见着她胃口还是不好,不免忧心。
与甄嬛说起时也是无奈:“立秋许久了,中元节都快到了,这天儿却不见凉快多少,累得眉儿也吃不下东西,只一味爱吃酸的,还常常孕吐,如此可怎么好啊。”
“七月流火,咱们尚且没有胃口,更何况眉姐姐了。”甄嬛将沏好的枫露茶递到皇上跟前,也是焦心。
既提起了眉庄,便想在这儿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去看看她,不想两人半路遇到了陵容。
夜里稍凉了些,陵容换了一身桔黄色秋装,比夏日里常穿的浅绿色显得稳重许多,知晓她也是去看眉庄的,皇上心下满意,便一道来了闲月阁。
不想这儿嫔妃众多,皇后也正与眉庄说着话呢,皇上见了很是惊喜:“今日倒是巧了,你们都在呢。”
皇后笑道:“毓贵人有孕,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理当多关怀体贴,恪尽皇后职责。”
皇上心情极好,上前来亲自扶了眉庄,又关怀了许多,问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倒叫华妃又吃了醋。
她上前道:“皇上用过膳了吗?臣妾宫中来了位新厨子,做得一手江南好菜。”
不想皇上说刚才在碧桐书院用过,只能改日再去,华妃心下不快,对甄嬛道:“想必莞贵人宫中也有好厨子,才能留得住皇上。”
甄嬛只笑笑,回道:“谁人不知华妃娘娘宫中吃食是最好不过的,想必定是叫皇上魂牵梦萦,妹妹那儿怎能与娘娘宫中相比。”
今儿皇后倒是很及时,出来打圆场道:“皇上,伊犁将军进贡了一些蜜瓜过来,一同品尝吧。”
趁着大家伙都高兴,敬事房总管赶忙端了绿头牌进来,叫皇上翻牌子。
皇上取了一块蜜瓜递给眉庄,头也不抬:“不必翻了,朕今儿去皇后那儿。”
华妃正盼着皇上能去清凉殿呢,闻言不由挂脸,又听皇上对皇后道:“你那儿若还有蜜瓜,朕去你那儿吃。”
蜜瓜汁液甜蜜,皇上不禁觉着黏手,甄嬛极为细心,递上自已的帕子。
皇上抬头看她,眼睛里全是笑意与赞许,直叫她害羞得低下头去。
虽十分满意她这副小女儿家的样子,只是早说了去皇后宫中,不好再改了,便对甄嬛道:“好好陪陪毓贵人。”
又对陵容道:“你病刚好,夜来风大又凉,稍坐一会便早些回去歇息。”
陵容乖巧应了,心道你还挺会关心人呢,先关心关心华妃吧,那眼睛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了。
若是能喷出来,想必整个圆明园都成了火海,扑灭了也都化为了焦炭。
想到华妃这般善妒,竟觉这人有些幼稚,何必呢,论家世,论美貌,论与皇上的情分,宫中无人能全部拿出来与她抗衡。
可能她想要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她的性格,必不会自怜自艾,可她选择了仇恨同为女人的妃嫔们,真是可悲。
众人陆陆续续走出闲月阁,甄嬛牵了眉庄的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皇上的声音传来:“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御前侍卫奔过去将那人抓了过来,眉庄走近瞧了,总觉着这人影眼熟,许是自个儿宫里的,心下疑惑极了。
可她还未开口,便听曹琴默扬声道:“这不是毓贵人宫里的茯苓吗?怎么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那茯苓闻言一震,神色慌张,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苏培盛见她手里拿了个包袱,疑心这是偷了眉庄的东西出去变卖。
便上前去,边扯边道:“怎么?想偷拿了贵人的东西夹带私逃?”
“好个没出息的奴才。”眉庄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自台阶上也走了下来,看清了果然是茯苓后面色更不好了:“赶快给我拖出去!”
皇上却制止了她,语气温和:“你有着身子的人,何必动气?”
茯苓此刻看到眉庄像见了救世主一样,急忙跪下磕头,“小主,小主救我呀。”
眉庄不由更加愤怒,“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叫我怎么容你?快去快去!”
“等等。”
曹琴默赶忙叫停,她正翻着那包袱,冷不丁拿出一件裘衣来,却沾了血迹。
众人不禁捂着帕子惊呼起来。
陵容冷哼一声,这曹琴默倒是不嫌脏,偷了眉姐姐的衣裤,洒上些不知哪里弄来的血,这会子还能面不改色去动它。
华妃装作害怕,急急道:“难不成是有人谋财害命?”
心中却觉着畅快,这一天终于来了,这些时日看着沈眉庄春风得意的样子她就生气,好在不枉她筹谋几个月,很快沈眉庄就美梦破碎了。
皇上心生怀疑,道:“哪有偷东西,不偷些值钱的东西,专门偷些裤子裙子,还沾染了污秽之物。”
皇后环视一周,将大家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下知晓又是谁的谋划,也出来询问采月采星几人:“这些是毓贵人的东西吗?怎么沾上血了?”
“莫不是毓贵人见了红?”欣常在想到什么,语气担忧。
眉庄却道:“没有啊。”
华妃与茯苓对对眼色,煽风点火道:“皇上,这丫头古怪的很,臣妾愚见,不如拖去慎行司好好查验一番。”
眉庄本是喜欢茯苓这做酸梅汤的手艺,现下见她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气狠了,巴不得眼不见为净:“爪子这样不干净,赶快给我拖出去拷打。”
茯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有天大的冤枉,厉声道:“小主,奴婢替你毁灭证据,可你却狠心置奴婢于死地。”
她像下了什么决心般,冷冷道:“奴婢何必再衷心于小主。”
随后膝行几步到皇上跟前,砰砰磕了两个响头,这才哭道:“皇上,事到如今奴婢再也不敢欺瞒皇上了,小主她根本没有身孕!”
“这些衣服也不是奴婢偷窃的,是小主前两天信期到了弄污了衣裤,让奴婢拿去丢弃的,这些衣裤就是铁证!”
眉庄气了个倒仰,“皇上,她污蔑臣妾。”
皇上语气却冷了几分,也不回她的话,吩咐苏培盛道:“毓贵人受惊,去请太医来。”
眉庄还欲寻刘畚,不料,苏培盛说并不是刘畚当值,皇上更是打断两人对话,直接下令让太医院院判章弥来。
章弥细细切脉后,拱手道:“毓贵人腹中胎儿无甚大碍,皇上皇后娘娘尽可放心,只是方才毓贵人惊惧发怒,不利于养胎,还需平心静气,仔细将养。”
“什么?”华妃惊呼。
察觉到众人目光都投在自已身上,赶紧稳了稳心神,解释道:“皇上恕罪,臣妾想起自已的孩子,故而失仪,还望毓贵人与胎儿皆无事。”
待回了自已清凉殿,整个人已是失魂落魄,口中喃喃道:“她怎么会真的有孕?”
又是愤怒,派出去的人怎会如此无能,问道:“刘畚呢?将他找来!”
颂芝道:“娘娘您忘了,今夜不是刘畚当值,还需明日再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