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快走到曹琴默住处时,陵容装作犹豫的样子,对欣贵人道:“欣姐姐,不如我们不去了?”
“曹贵人是华妃那头的,一向与嬛姐姐眉姐姐不对付,我们这样去问她,怕是她不会说实话。”
欣贵人也突然反应过来了,哎呦一声:“妹妹说的也是,就算曹贵人有心说,怕是事后也会被华妃为难,这可怎么是好。”
两人脚步顿住,一时为难。
陵容绞着帕子,几息之后突然有了主意,道:“不如我们就说找她要些小孩儿的鞋样子、衣样子,还得劳烦姐姐旁敲侧击帮我问那些事,想必她才不会生疑。”
欣贵人极为赞成:“行,我也怕将来再次有孕又像怀公主时那样难受,我问,你听着便是。”
得了她的话,陵容连忙道谢:“哎,谢谢欣姐姐。”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字,平日里有你与我说说话解闷,你还给我送了那么些吃食,又给公主做了好些小衣服小鞋子,我要谢你还来不及呢。”
知道欣贵人是心直口快又热心的,有什么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不了解的也会寻了旁人给你解答,陵容便想办法从她这儿突破。
有欣贵人陪着,做什么事也方便。
曹琴默人精似的,几句话下来,怎会不知欣贵人带陵容一道来的目的,便捡了些不重要的说了。
自已低头呷了口茶,掩饰眸中讽刺,沈眉庄只是假孕,瞧她们一个两个的这么紧张,过不了多久便会期望落空了。
欣贵人见她不愿多说,也冷了几分脸,什么了不起,都是女人,合该互帮互助,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转了转心思又想,毕竟是不同阵营的,不愿意说也属正常。
何况,她这样的态度,即使刨根问底问出来了,反倒也不敢信她了,便也不好多苛责什么。
陵容见气氛僵住,夸赞曹贵人这儿的鞋样子精美,叫曹贵人的侍女去找些纸比照着剪了,只说她们只拿些拓下来的也罢了。
曹贵人笑容微微一顿,心道这悦贵人真是小心谨慎,不过,马上也要自顾不暇了。
便没有制止,不过到底是要说几句客套话的:“妹妹要用便直接将这些拿去吧,我已给温宜做了许多鞋子,暂时也用不上这些。”
陵容赶忙摆手拒绝,一副怕曹贵人陷害她的样子。
看得曹贵人不屑:你这样的小喽啰,我还看不上呢,我向来只跟聪明人交手,你安陵容算什么东西?
看着那由鞋样子做出的小鞋儿精巧可爱,不禁想起自已的温宜,前几日她碰巧遇上了颂芝抱着她,那样大的日头,就让公主晒着,顿时心痛不已。
都是做母亲的,欣贵人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不由起了几分怜悯,劝解道:“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华妃娘娘将温宜抱去她宫中的事了,说句实在话,旁人照顾得再好,又怎能比你这做母亲的更细致呢?”
想起自已的公主,语气也黯然:“你还算好的,我的孩子一出生便被抱去了阿哥所抚养,许久才得以见上一面,有时候想她想得真是难受。”
曹琴默泪如雨下,受制于人,她也不想的,可华妃这样跋扈狠辣,她不得不为,只是可怜了她的温宜,还这样小,也被华妃当成了邀宠的工具。
“你可要早日将这孩子接回来啊,华妃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孩子又小,长久下来……”
欣贵人没再继续说,与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曹琴默也拿帕子拭了泪,暗下决心。
本想尽快找机会接回温宜,不料这日照顾温宜的乳母悄悄来报给了她更多噩耗。
“贵人有所不知,皇上来时,华妃娘娘便对公主十分疼爱,皇上不在,便对公主淡淡的,奴婢们身为乳母,饮食中皆不能放盐,才能出好奶水。
可华妃不放在心上。其他人就更不放在心上了,这也就罢了,奴婢奶水不好。公主又吃不习惯,夜里总是啼哭。”
曹琴默听着心痛不已,已是泪流满面,又听乳母道:
“可华妃娘娘竟将安神药喂给公主。公主小小的年纪就吃这些药。只怕是伤身呐。”
曹琴默如何不知华妃之狠辣,只是每次过去华妃都不让她见公主,凡事问多几句便说这是不放心她。
若不是乳母及时来说了,只怕她到死都不会知道,温宜那么小的孩子,怎能吃那些药呢。
陵容不想皇上竟是知情的,经常见着温宜,怎会不知这孩子是好是坏,这日在饭桌上便对华妃说起,不如将孩子送回到曹贵人那里。
可是华妃与颂芝一番话下来又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闻皇上今夜预备着要去甄嬛那里,华妃便暗示公主需要皇上在此,才能压得住阴气,倒是叫皇上留下了。
不料夜里打了好大的雷,皇上竟说不放心甄嬛,终是去陪着她了。
气得她气血上涌,头晕头痛不已,还不忘咒骂甄嬛三人,这成群结队的狐媚子,等着吧,她会一个一个杀了她们的。
这厢,甄嬛被这阵阵响雷吓得惊醒,知她最怕雷雨天,浣碧本想陪伴,却被她回绝,叫她且去歇着,白日里本就做了许多活计,肯定也累了。
浣碧自是不愿,从前在家中都是夫人陪着小主的,入宫后每每是皇上相伴,如今皇上不在,她少不得要让小主减少些惧意。
两人正说着,却听房门被打开,正是皇上来了,甄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皇上怎么会来呢。
可是纯元皇后也怕打雷?还是因着皇上心中也有自已的小小一块地方?
甄嬛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与皇上的感情,她只知,这份感情不纯净,她便不要。
抬手抚去皇上额间的雨珠,她温声道:“外面风雨交加,四郎实在不必过来。”
“正因风雨交加,所以不愿让你害怕。”
甄嬛只作感动状,投入皇上的怀抱,眸色冰冷。
雨夜让许多人无法安眠,皇后也只捻着碧玉佛珠闭目养神,不知怎的,她近日总是胸闷头晕,头风也时常发作,叫她更加烦闷。
却听绘春来报,说皇上离了华妃的清凉殿,转去甄嬛的碧桐书院了,末了不无高兴的道:“她也有今日。”
皇后心下熨贴不少,却并未睁眼:“旧爱虽好,难敌新宠。成功当年的屈辱,她今日也算饱尝了。”
“以前在娘娘这儿,是她使诡计哄皇上过去的,如今是皇上自已愿意过去的。”绘春打心底里觉着这不一样。
人呢,能逼迫别人做事,能使计谋叫别人同情、顺从,却不能阻挡别人心之所向。
皇后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只不过,她也知道皇上的心里从来没有过自已罢了:“人在心不在,强留也无用。”
“本宫记得去年两广总督曾进献本宫一架鸳鸯和合屏风,便赏给莞贵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