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其樾在床边坐了许久,他静默得很,一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才离开。
他走了之后,春桃也醒了。
她这才发现,小姐竟然发起烧了。
她忙帮人降温,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赫其樾也是听到动静才知道人发了烧,他的心中一闪而过的担忧,转瞬即逝。
这一日,少女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迷中。
一直到黄昏,她终于清醒。
少女趴了许久,她早就累了。
“春桃。”
“咳咳。”
她浑身都酸疼,后背更痛,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
“小姐。”
春桃的眼睛都哭肿了。
“我饿了。”
她今天什么都没吃,饿死了。
“小姐快吃。”
春桃早就备了粥,这会刚刚好还温着。
南织鸢根本就不能起来,她一动,浑身像是要裂开一般。
“奴婢喂小姐?”
春桃拿起勺子就要喂,可少女拒绝了。
“算了,不吃了。”
她也吃不下去了。
好疼。
少女鼻尖一酸,她又要哭了。
很快,她又抽泣了起来,还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
赫其樾听见声音,就知道她醒了。
他的眉头瞬间皱起。
南织鸢哭了好一会,眼圈都肿了。
真的好疼。
太子呢?
他怎么没来看她?他也太狠心了吧?
就在南织鸢疼到脸色都变了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
赫其樾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少女瞬间惊喜,她立马下了床。
春桃都要被她吓死了。
小姐是不是忘记自已后背的伤了?
南织鸢直接跌倒在地,这一次,她哭得更大声了。
她确实有一瞬间忘了伤,她看见太子太激动了。
赫其樾听见惊呼声,他的指尖瞬间攥紧。
她又做什么了?
男人的面色冷淡,他并没开口。
实际上,他连自已为什么来这都不知道。
“阿其哥哥。”
少女带着哭腔喊他。
她再一次喋喋不休了起来。
春桃将人扶回床上趴着之后就退下了。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少女的嘴巴更是说不停了。
“阿其哥哥,阿鸢后背疼。”
“好疼。”
“呜呜,阿鸢还以为自已要死了。”
她双颊都带着泪水。
赫其樾听着她的哭声,心中有些烦躁。
他也不懂自已为什么要烦躁。
他明明该厌恶讨厌的。
他最讨厌女子在他面前哭了。
可他,竟然没觉得厌恶。
男人藏在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就这么反反复复了好几次。
少女继续说着:“阿其哥哥,真的好疼呀。”
“你帮阿鸢呼呼好不好?”
“阿其哥哥呼呼就不疼了。”
她倒也胆大。
南织鸢不管了。
反正她都受了这么大的罪了,要是不把人拿下,她就太对不起自已了。
“阿其哥哥。”
“阿其哥哥是不是心疼阿鸢了?”
“所以特意来看阿鸢的?”
“是不是?”
她往床边挪了挪,恨不得离他近一些。
可男人依旧一脸冷漠。
“聒噪。”
他只给了她两个字。
谁关心她了?
谁特意来看她了?
赫其樾想也没想的就反驳了她的话,谁要关心她?
他关心谁,都不可能是她这个讨厌的中原女子。
若不是她哭得太大声吵到他了,他根本就不会来这。
“阿其哥哥嫌阿鸢吵吗?”
少女的声音都哽咽了几分。
这一次,她真的伤心了。
她疼都要疼死了,人还嫌弃她吵。
早知道她就不该去撞开那个黑衣人了,谁知道另一个黑衣人会杀她?
作孽。
她根本就不想帮人挡刀。
“没关系。”
“阿其哥哥只是现在觉得阿鸢吵。”
“等日后阿其哥哥喜欢上阿鸢了,就不会觉得阿鸢吵了。
“阿其哥哥的伤有没有上药?”
她自已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关心他?
赫其樾的心尖再一次涌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不适应。
男人最后离开的时候,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谁会喜欢她?
他才不会喜欢她。
南织鸢还有许多话没说,她看着离开的男人,有一些莫名其妙。
她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说了好一会话,她到底口渴了。
春桃见赫其樾走了她才进去。
“奴婢喂小姐吃些粥吧?”
小姐肯定很饿,不吃怎么行?
南织鸢知道人担心她,这次她没再拒绝。
晚上,她不让春桃守夜。
她又不起床,不需要她守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睡了一整天的缘故,这会她完全睡不着。
南织鸢感受着后背上的疼,眉头直皱起。
她开始担心起来,要是她留疤了该怎么办?
可不能留疤。
留疤就完了。
哪个姑娘家会想自已的后背上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呢?
南织鸢再一次无比的懊恼,她不要多管闲事就好了。
就在少女懊恼着的时候,她的房门突然开了。
她偷看了一眼,发现是赫其樾。
他来做什么?
他怎么来了?
她忙闭上眼睛装睡。
赫其樾其实也不知道自已来做什么,他沉默地走了进来,径直到了床边坐下。
后来他给了自已的一个借口。
他来看看她死了没有。
她若是死了,他就该开心,日后她就不会烦着他了。
南织鸢的呼吸平稳,看似睡着了,实际还醒着。
她不知道赫其樾来做什么,但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赫其樾发了一会呆之后就要离开了,可不等他起身,床上的少女突然呓语了几声。
“不……”
“不要。”
少女紧皱眉头,嘴中念念有词,她一直叨叨着。
“不要……阿其哥哥不能受伤。”
“不要。”
“阿其哥哥。”
“躲开。”
“疼。”
少女不断嘟囔着。
赫其樾这才知道,原来她做噩梦了。
“阿鸢疼。”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赫其樾听见她动了动。
黑暗中,男人久久没动,他的嘴角紧抿。
他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连梦中都是他吗?
他受不受伤,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
她当真就那么喜欢他?
赫其樾心中海浪翻涌,他再一次靠近床。
少女还在呓语:“阿其哥哥亲亲就不疼了。”
“阿其哥哥,阿鸢最爱阿其哥哥了。”
“阿其哥哥不能受伤。”
她句句不离他。
赫其樾每一句都听到了。
亲亲?
她怎么满脑子都只有这个?
亲亲就能不疼吗?
她就那么喜欢亲亲?
男人的脑中下意识闪过上次她亲他时的画面,她的唇很软很甜,他其实并不……讨厌。
为什么她的唇可以很软很甜呢?
亲亲真的能不疼吗?
听着耳边少女的哼唧声,鬼使神差的,他俯身,唇落在了少女的侧脸上。
亲完男人才反应过来自已亲了人。
赫其樾脸色瞬间黑透了。
他觉得这个中原女子很厉害,她居然能将他蛊惑了。
她是不是给他下蛊毒了?
不然……他怎么亲了……她?
赫其樾忙退开了几步,他转身就离开了。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属于少女的温热。
他真是疯了。
果然,他就不该和这个该死的中原女子待太久。
南织鸢此刻也懵着。
她刚刚还没有感受错吧?
太子刚刚亲了她?
虽然亲的脸颊,那也是亲!
少女不禁摸了摸自已的脸颊,最后她确定了,人真的亲了她!
难道……他喜欢上她了?
不然,他为什么亲她?
他肯定喜欢她了。
南织鸢疯狂的想:她都撩了人那么久,还帮他挡了一刀,他若再不喜欢她,她都要放弃了。
可他为什么还那么凶?
看起来也不像喜欢她的样子?
少女忍着疼痛思考着这个问题。
后来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身为天皇贵胄,太子一出生身边就多的是漂亮美人,一直都是被人奉承他,所以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和爱?
毕竟他要得到一件东西甚至一个人都太容易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太子从小没感受到爱,所以也不懂得怎么爱别人。
若真的是这样,那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让他明白自已喜欢上了她?
可她要怎样才能让他明白呢?
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直到后半夜她才睡着。
与她不一样的是,赫其樾整宿都没有睡着。
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突然亲了人一下。
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虽然亲到的是脸颊,可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
赫其樾都觉得自已疯了。
所以,那个中原女子到底有没有给他下蛊?
肯定下了,不然他为什么会……亲她?
不过,就算亲了又如何?
她亲了他几次,还不许他报复回来?
没错,就是这样。
他从不欠人,但也从不让别人欠他东西。
赫其樾给了自已一个理由之后,他的心总算能平静下来了。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没有睡意。
这一晚,他不是在想阿鸢,就是在想阿鸢。
“……”。
隔天。
南织鸢醒来吃完东西之后就开始了自已的表演。
她哭得惊天动地,特别伤心。
赫其樾所有的心神都被她吸引了。
“呜呜。”
少女哭到呼吸都上不来了,一抽一抽的。
男人的脚步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她到底在哭什么?
伤口又疼了?
男人的心中一闪而过连他自已都不知道的担忧,他的指尖捏紧。
南织鸢看见他就哭得更厉害了。
“阿其哥哥。”
“呜呜。”
“帕子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