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是自从来到盛京,罗卜最开心的一天。
他除了是修士以外,还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幼崽,最喜欢的当然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玩。
自从来了盛京,贺年年先是每天心事重重,而后又忙的几天见不到人影,最后干脆昏迷不醒一个多月,连最热闹的仙门大会开幕式都错过了。
不过好在前几天醒过来了,虽然忘了所有人,变得比他还幼稚,甚至会因为早餐没有吃到想吃的豆沙包而哭闹一整日。
但是罗卜依然很开心,只要年年能够天天和他一起玩,他愿意让出最爱的夜明珠,也愿意让出最爱的豆沙包,只要她高兴,和他玩。
陪着贺年年打了半晌的果子,罗卜仰头兜着衣摆里满满的果子,仰头对趴在树枝上的贺年年说道:“我们今天打的果子已经够多了,咱们快给伯父伯母送过去吧,你不是想吃八宝鸭吗,趁着天色还早,早些和伯母说一下才不耽误。”
贺年年拿着一根长杆,抽打着高大果树茂密的枝条,听着果子落地“哗哗”的声音,玩儿的正尽兴,罗卜连劝好几遍,都置若罔闻。
直到听到他说中午吃八宝鸭,眼睛一亮,翻身跳下果树,就往正堂跑去。
“哎呀你慢点跑,小心摔了。”
“台阶台阶,要一阶一阶的上,小心门槛......”
在罗卜一声声小大人般的叮嘱声中,二人进了正堂前厅。
贺年年拉着罗卜的衣摆,兜着里面的果子就要往柳菲菲面前的茶桌上放。一拽之下,发现另一端连着罗卜的衣服,根本抬不高,眉头一皱,干脆将罗卜整个抱起,放在了茶桌上。
罗卜一愣,就被迫站在了茶桌上,同柳菲菲大眼瞪小眼。
贺年年将罗卜往柳菲菲面前一推,开口嚷嚷道:“八宝鸭!”
罗卜无奈的在身后翻译:“伯母,年年的意思是,她午食想吃八宝鸭。”
柳菲菲刮了女儿的鼻尖一下,宠溺的笑道:“早就和厨房说过准备了。”
说完又看了看天色,对贺云天说道:“时辰差不多了,你先在这看着年年,我去厨房看看。”
起身将罗卜抱下来,转身要走。
罗卜将满满一衣摆的果子撒到桌子上,边喊道:“伯母等我一下,我也要去厨房。”
柳菲菲闻言站在门外,等罗卜过来,牵起他的手,边走边问道:“你去厨房干嘛,可是有想吃的?”
罗卜仰起头道:“年年早上没有吃到我捏的小猪豆沙包,闹了一上午,我去给她捏两个,放在储物空间里,这样随时就能拿出来蒸着吃。”
柳菲菲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模样,难得有片刻安心:“罗卜懂事了,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年年,辛苦了。”
罗卜认真的说道:“我都已经七岁了,薛岑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七岁就是大人了,已经懂很多事了。”
柳菲菲逗弄他道:“那大人罗卜,你都懂什么事了呀?”
罗卜边将滚落到路中间的果子踢到一边,边道:“我知道你们为了治好年年,已经愁眉不展很多天了,今日外公来,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柳菲菲只当是和罗卜闲聊,随口说道:“找到救年年的办法了。”想到上午的谈话,又叹了口气。
罗卜惊喜道:“真的。”但是看见柳菲菲一直郁郁寡欢,又担心的问道:“这是件高兴的事儿,为什么伯母还要叹气。”
柳菲菲摇头道:“需要进入龙庙,借助龙脉的力量。”
罗卜不解:“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柳菲菲看他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耐心的解释道:“大人是不能轻易进入龙庙的,年年如今错失仙门大会的机会,也不能光明正大接近龙脉修炼了,虽然有用,但是没有办法实施,所以很难。”
罗卜恍然:“所以大人不能轻易进入,孩子就可以了是吗?”
柳菲菲摇头:“当然不行,龙脉是天下灵脉之母,守护龙脉的龙庙是谁都不能轻易进入的。”
罗卜这下更是不解了。
“可是我都进去过好几次了,也没感觉多难进入啊?”
柳菲菲立马停下脚步,面向他道:“什么时候,你是怎么进去的?”
罗卜回忆道:“就是来盛京认识轩辕音以后啊,那段时间你卧病在床,伯父他们都忙,我闲得无聊就和来找我玩的轩辕音一起玩,她带我去过几次龙庙找圣女玩儿,最近的一次因为年年昏迷,她还带我去祭坛前祈福来者。”
柳菲菲一越听越震惊,越听越兴奋,罗卜话音刚落,就觉得整个人瞬间腾空,被柳菲菲夹着腋下,转起圈来。
“罗卜,你真是个小福星,年年这下有救了。”
她要快去告诉父亲和夫君这个好消息!
......
黄龙大陆,路含烟落脚的院子。
随着路含烟和沈清秋先后进入正厅,落座两边的十几个人忙起身相迎。
路寒烟走到最上首主座坐下,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在右边最上首,距离她最近的空位子停顿一下,接着收回视线,示意大家都坐。
“将各位召集在此,有何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接下来就由“魅仙”跟大家说一下具体部署。”说完看向站在一边的沈清秋。
沈清秋接到主人的眼神示意,微一点头,上前几步,站在台阶前,俯视全场。
刚要开口,却被坐在右边第二个位置的,一身灰色袍子的中年男人打断。
只见这中年男人斜斜依靠在扶手上,嗤笑一声:“不愧是靠取悦男人上位的“魅仙”,果然娇媚可人,只是靠着下作手段上位久了,难道忘了尊卑了?”
沈清秋被当众羞辱,愤愤回击:“我可是奉命行事,林长老所谓的尊卑,是指以长老之位要凌驾于主人头上吗!”
林长老见沈清秋搬出路寒烟,不为所动,依旧有恃无恐的道:“你不过是主人身边的一条狗,什么时候有能力代表主人了再来说话也不迟。”
沈清秋双拳紧握,却憋不出一句话来,虽然普通魔族都尊称她是“魅仙”,可是在这群自视元老,修为甚高的人眼里,她只是靠着从小陪伴主人的情谊上位的。
魔族是很崇尚实力,权利,地位的,表面上戏称一句“魅仙,私下是很看不起她的。
路寒烟冷笑一声:“厉害啊,林长老,连我身边的人也敢不放在眼里了,我看父王走后,整个魔族都得听从林长老调遣了。”
这十几个人里,除了以林长老为首的祭司李云南的支持者,其余都是或站在路寒烟身后,或是誓死效忠魔王的。
即便是私下里看轻这个年轻,修为尚浅的主人,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真正下她的脸面。
林长老见路寒烟语气不善,忙坐正身子,但是依然是坐在位置上。
“主人言重了,在下不敢,只是觉得祭司大人毕竟负责整个盛京的暗桩,既然此次行动牵扯到龙脉,还是要等祭司大人来了一起商量才妥当。”
路寒烟未语先怒,一掌拍在扶手上。
“你的意思是整个魔族核心的集会,他一个祭司迟到了,还得我一个主人外加十几个元老都等着他个人?”
路寒烟此话一出,所有支持她和魔王的人,视线都纷纷投向林长老,连一直闭目养神,全程不发一语的右护法阿奇朵都睁开眼,冷冷看着他。
林长老虽然是为了祭司出头,但是面对一众大佬,实在是显得势单力薄,其余人又畏惧魔族第一战力右护法,一时不敢声援。
无奈之下,林长老慌忙起身,垂手躬身向路寒烟行礼。
“主人息怒,是我一时唐突,还望主人恕罪。”
路寒烟见他低头服软,冷哼一声,对沈清秋道:“你继续。”
沈清秋再次站在台阶上,要开口,就听得门外响起一道洪亮而低沉的声音:“各位久等了,是李某来晚了。”
一身黑袍的李云南大踏步走进来,穿过人群,站在右首边的空位置前,行礼,同路寒烟和阿奇朵问候:“主人,右护法。”
而后又和在场的其他魔族元老问礼:“让各位元老久候,仙门大会期间,公事繁忙,实在抽不开身,让各位久候,实在是抱歉。”
一众支持他的人都开口为他分辩。
“祭司大人掌管整个盛京暗桩,为营救吾王尽心筹划,我等等着这一时半刻,也不为过。”
“就是,祭司大人身兼国师和聆仙门门主之职,以身入局,忍辱负重,如此功劳,自然是值得我们等的。”
还有的直接拍起了马屁。
“祭司大人这些年为魔族扩充信众,为壮大魔族事业尽心尽力,实在我等楷模啊!”
路寒烟看李云南一来就震慑全场的架势,凉凉开口:“祭司大人威武,手下的狗站在台阶底下都要咬我的脚了。”
李云南眼神一凛,问身旁的林长老道:“发生了什么?”
林长老不敢隐瞒,据实相告。
李云南听后,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大声呵斥道:“放肆!虽然我魔族一直以实力获得尊敬,但是也是懂尊卑有道的,“魅仙”终归是主人的侍女,你如此不尊敬她,岂不是在冒犯主人!议事结束后自已去刑堂领十鞭子!”
回头又对路寒烟道:“让主人烦心了,以后我定然会约束好魔族,不让主人操心。”
李云南这席话虽然表面上是呵斥亲信不等礼数,实际上是含沙射影,暗讽沈清秋没有实力,完全是靠路寒烟狐假虎威。
一句“以实力获得尊敬”也是在警告路寒烟,尊称她为主人,不过是看在强者的面子上。
而且林长老虽然是他的亲信,但是好歹也是魔族长老,李云南问也不问路寒烟这个魔族现任主人的意见,就私自定下刑罚,如此越俎代庖之举,更是没把路寒烟放在眼里。
路寒烟盯着她的眼中满是冰霜,看着他身旁,身后将近半数的支持者,最终没再说什么,吩咐沈清秋道:“继续。”
沈清秋第三次站在台阶面前,再无人反对,这才将所有的计划说了一遍。
路寒烟等她说完,又询问了众人的意见,直至深夜,才结束集会。
回到住处,路寒烟疲惫的站在窗前,欣赏窗外的夜色。
此处地处开阔,窗外景致空旷,月明星稀,微云飘散,别有一番韵味。让她想起在青城派的日子,那时每个亲传弟子都有一座独立的山峰,每座山峰上,都有一座占星台。
闲暇时候,或者心有烦躁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在占星台上观星。
那时她还小,未真正触及魔族核心事务,总是闲暇时候多些。如今再观夜景,心境却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
沈清秋为她倒来一杯热水,说道:“今日那李云南如此嚣张,敢当众表达对于计划的不赞同,真是气死人了。”
路寒烟接过热水,嗔视她一眼,不赞同的是说道:“他最后不是屈服于其他元老,还是答应下来了嘛。你还敢当众反驳,也不怕他背后找你算账。”
沈清秋接过路寒烟喝完的茶杯,冷哼一声:“主人在这一众元老中本就是资历尚浅,如果再众被别人欺负,还没人维护,岂不是更会被看轻,在难我也要为主人出头,让他们知道,主人身边还是有些忠犬的。”
路寒烟欣慰的捏了捏她纤细的臂膀,叹口气道:“还是我这个做主人的不够努力,让你都不能痛痛快快的狐假虎威,不过你放心,李云南不过是仗着掌控了国师府和聆仙门的势力,如今更是搭上了隐世门这条线,才能在一众元老中有一席之地,一旦咱们的计划成功,隐世门便是我的囊中之物,那可是国师府和聆仙门都要避让三分的存在,届时他必然不敢再嚣张!”
......
隐世门,正殿,殷栖岩送走一众旁系长老,颓然瘫倒在椅背上。
自从贺云天一行人离去,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