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禅房外,一身白色法衣,装饰蓝色绸带的,夜疏白,提着剑,敲响了房门。
“金师兄,你在房里吗?”
屋内,一身白衣,在领口和袖口处装饰金色绸带的的金泰日,闻声,慌忙将一个通讯符收进储物空间。
“在的,师弟。”手忙脚乱的起身,整理好衣襟,这才走到门前,拉开门。
“师弟快进来。”
夜疏白举了举手中的剑,说道:“我想起师兄痴迷剑法,长久未见,特来上门寻求切磋。”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下金泰日,语带关心的说道:“不过我看师兄脸色有些白,是不是不舒服,不如改日?”
金泰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稍微松弛下来,不过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想必是这几日跟着贺师伯处理事务,发现自身太多不足,有些压力,晚上休息不好。”
说完回身关上房门,引着夜疏白往练功场方向而去。
“不过既然师弟提到切磋剑法,我觉得还是要勉力一试,正好师弟检验下之前教授我的那套剑法,是否能够出师了。”
夜疏白被他推着往前走,见他除了初见时的脸色苍白,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也没再问。
“师父的在公事和修炼一道上最为谨慎严厉,不过他对事不对人,私下还是很和善的,师兄不必压力太大。”
二人边聊着进了练功场。
因为备战仙门大会,青城派弟子都在练功场练习,其他弟子虽然不参会,但是也受气氛感染,都在认真练习。
二人一个是青城派驻扎在盛京分舵的负责人,一个是青城派亲传弟子翘楚,一同进入,练功场切磋,备受瞩目,一时间练功场里的弟子都围到夜疏白和金泰日场地外围观。
只见金泰日一身白衣迎风而立,衣襟上和袖口处绣制的金色的法阵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他手掌一翻,一柄通体金灿灿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中,与衣服上金色纹饰交相辉映,一时间贵气逼人。
夜疏白看着他的剑无奈叹气:“多日不见,师兄的“灵金”剑风采更胜从前啊。”
提起佩剑,金泰日眼底最后一丝戒备消散,完全被得意所取代。
所有熟悉金泰日的青城派弟子都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就担任青城派最重要分舵舵主的弟子,为人谨慎,行事老成,可谓是修为高的弟子中最会为人处世的,最机灵的弟子中修为最高的。
上至掌门,长老,下至分舵弟子,对他无有不满意和敬佩。
只有与他亲近的少数几人才知道,这家伙有一个十分痴迷的东西,黄金。
没错,不是什么罕见的天材地宝,而是市侩凡人最为追捧,修行之人视为粪土的黄金。
为此不惜耗费大量灵力,提纯更大量的黄金,锻造出佩剑“灵金”。
好在他原本就是雷修,驾驭黄金剑,也是相得益彰。
而且因着对于黄金和剑术的痴迷,以痴迷入道,反而使他道心比一般弟子更为坚定,因此修为精进极快。
凡人获得黄金或许很难,但是于修士也算是手到擒来,作为他师父的青城派内门长老张过,也就不再执着于弟子的这点小癖好。
夜疏白同样痴迷剑道,进入青城派后很快凭借一身精粹的剑术,在一众剑修中崭露头角。
彼时已经远在盛京的金泰日,一直心向往之,直到得知路寒烟同他定亲,这才托其结交。
二人就剑道一术成为知已,金泰日对黄金的痴迷,夜疏白只当是他修行的乐趣。
不过有时候也蛮困扰的,比如现在,他都亮剑了,不过是夸了他一句剑帅,金泰日就要侃侃而谈。
他来是与对方切磋剑道的,而不是听他高谈阔论黄金的。
于是双手掐诀,周身灵力自动与外界灵力连接,打出一道风刃,连带推动周围灵气,带起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这是他通过贺年年给的“九宝莲花”,闭关一年突破后期上段,突然发现体内灵力竟然可以与周围环境众的灵力沟通,从而引发更大的更强的攻击范围。
正巧金师兄也是后期上段,今日正好战个痛快!
……
盛京,天禧楼,二楼包厢。
哭的眼圈鼻子红彤彤的,罗卜小修士,正扒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盘子,哼哧哼哧的啃肘子。
旁边一只细嫩洁净,也有些肉乎乎的手,抓着个上好绸缎的粉色帕子,给他擦嘴。
正是踩碎了罗卜糖人的,名唤阿音的小女孩。
薛岑听柳叶介绍完二人的身份,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圣女,她是公主?”
墨绿色外套女子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白铃兰,是龙庙圣女,公主名讳为轩辕音,拜在我父亲名下,学些养生之法。”
贺云天点头:“你姓白,与聆仙门白檀宗门主可有关系?”
白铃兰恭敬回道:“正是家父。”
罗卜因为咬得瘦肉太多,有点噎挺,轩辕音音立马递上 茶盏,待他喝完,又用帕子帮他拭去嘴角残留得水渍。
薛岑皱着眉头,舔舔嘴唇,又摸摸脸,心道公主照顾孩子都这么周到细致的吗?
还有罗卜到底明不明白公主的分量,人皇嫡亲女儿 才能唤作公主,让公主擦嘴喂饭,你小子也不怕折寿。
贺年年倒是对于公主圣女的不置可否,二人没有因为身份尊贵,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反而还主动去道歉,并且试图弥补。
单就尊重一个七岁孩子这一点上,就打败了九成父母,值得他人的尊重。
但是架不住柳叶一直看着白铃兰,坐在贺年年身边,唉声叹气。
贺年年忍不住低声训斥道:“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丧气。”
白铃兰眼见贺年年呵斥柳叶,忙出声制止:“贺妹妹不要责怪柳妹妹,她是在为我抱不平呢。”
盛时晏也在一边点头附和道:“圣女不日将要生祭龙脉,柳师妹与圣女自小交好,自然是要不舍的。”
贺年年挑眉:“什么叫“生祭”。”
提起这个话题,众人不是沉默不语,就是同柳叶一般唉声叹气,连只有八岁的轩辕音也难过的要流下泪来。
罗卜根本没听之前别人在说什么,他被糖人摔碎的心,刚被又香又糯的肘子粘起来,就听到贺年年问“生祭”。
顺带插话道:“青龙大陆有些奴隶主会将奴隶代替牲畜用以祭祀,希望能获得天道恩赐,视为生祭,师父说这本就是有为天道本心,会不得善终的,年年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贺年年虽然不懂什么叫生祭,但是她作为貔貅时候也享受过一些供奉,其他所知的神,仙,对于供奉之物都是以自已的喜好取舍。
又有哪位正神,圣仙会喜欢活人,心肝这种祭祀物品呢?恐怕只有地狱的魔鬼才喜欢这么有违天道的东西吧。
白铃兰道:“圣女的职责本就有以身祭龙脉,况且操作也不似凡人那般血腥。”
白铃兰淡漠的说出这句话,如同在点评别人的未来,与她无关一般。
在场众人连贺年年都皱起眉头。
贺云天这时出声打破压抑的气氛:“我留在盛京就是为了追查导致龙脉虚弱的原因,必然不会让历代圣女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的。”
以他如今的修为,在修仙界的地位说出这句话,确实能给人些许心安,连白铃兰都对他微笑点头行礼。
贺云天道:“咱们不是来吃饭的吗,天大的事,有我们这些老头子顶着,你们先吃饱饭。”
……
盛京城万里外,一处世外之地,矗立着黄龙大陆第一修仙门派,隐世门。
门主居住的主峰,名曰五柳峰。
隐世门门主殷栖岩,端坐正堂。
一身月白广袖长衫,外罩黑色纱织广袖外套,上面绣满精致细腻的银色阵法纹络,奢华中又不乏端庄大气。
虽然满头白发,但依然身姿挺拔,眼睛炯炯有神,有些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神仙味道。
他虽然不过五百多岁,但是因为年轻时候使用太多天材地宝冲击后期,导致如今修为虽在,但身体依然负荷不了。
如今只有一个夙愿,就是扶自已儿子继任门主,在有生之年,保住殷家嫡系血脉继续掌控隐世门。
他的儿子天资不算出众,但是出生时候,他已经坐稳门主之位,没有像他那般父亲早逝,仓促之下扶他上位,隐忍蛰伏多年,才将隐世门牢牢抓在自已手里。
儿子还算争气,虽然也是依靠众多宝贝,但是不满百岁,已然是半步飞升修为,再加上他依然在位,只待此次仙门大会过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继任门主。
可偏偏入城第一日就同青城派对上了。
殷栖岩平日里一贯老神在在的状态不复存在,现在如同天下每一个平凡父亲一般,面对无能的儿子,拍着桌子,满满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出门之前三令五申,你再看不惯贺云天,也等继任门主再发作,门里多少人都等着拿你的错处,如今好了,黄天化日,闹了个没脸。”
殷蓬一身金光灿灿的华丽法衣,配着个包成洋葱的大脑袋,张嘴就是“阿巴阿巴”。
李栋梁在一边战战兢兢的翻译:“少门主觉得贺云天欺人太甚,如果不出头,更会被同门看扁,至于受伤,实在是意外。”
殷蓬继续“阿巴阿巴。”
李栋梁紧接着道:“发生了这种事,少门主也很憋屈,门主不仅不安慰,还要生气,少主真的很可怜。”
一人张着嘴阿巴阿巴,一人声情并茂的翻译,通过殷蓬看向李栋梁的满意之色,显然都翻译对了。
包扎的医师和其他侍候的亲信,都紧抿着嘴,垂着眼,尽量隐忍。
毕竟一个洋葱头,一个红鼻梁,二人泪眼相对,怎么看怎么滑稽。
殷栖岩无奈的叹气:“唉,算了,都已经如此了,好在青城派和黄龙大陆那位,都没追究,你明日返程回盛京后,就在办事处内坐镇,也好好养伤,准备仙门大会吧。”
唉,遭遇这种事,完全是技不如人,但终归是亲儿子,遭了委屈,哪里舍得再重罚。
还希望他能通过今日之事,得个教训,懂得反思吧。
走出院子的殷蓬不仅没有反思,反而气呼呼的“阿巴阿巴。”
李栋梁紧随其后,一直回到殷蓬居住的院子,才压低声音对其说道:“少门主,既然门主不帮你讨回公道,为什么不诉诸其他人呢?”
殷蓬疑惑的:“阿巴?”
李栋梁俯身在他耳边道:“那边已经传话过来,同意传授密法了,他们既然如此有本事,何不假借他们之手,除掉贺云天和青城派,无非是加点钱罢了。”
殷蓬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缝,赞同的点头:“阿巴!”
李栋梁马上道:“那我返回盛京就同他们交涉。”
殷蓬举手打断他:“阿巴!”
李栋梁躬身垂手:“是,我会传信给他们说,少门主要亲自面谈。”
……
盛京的夜格外的黑,月亮从偶尔飘散的云间,洒落几丝清冷的光,照的夜晚格外寂寥。
青城派驻地,贺云天,柳菲菲和贺年年居住在同一院落。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清冷的的夜风吹动院中的垂柳,发出莎莎的响声。
一个瘦削的背影坐在院中石凳上发呆,旁边的石桌上歪七扭八的放了十几个空了的酒坛子,显得一身红衣的女人格外寂寥。
正屋门口,贺云天给倚在门边看着女儿的妻子,披上披风。
柳菲菲转头看帮她系绑带的丈夫,无奈的叹气:“自从阿岁消失后,年年一直这样吗?”
贺云天点头:“伍师弟说,年年自从出关就一直如此,夜深人静经常一人对月饮到天亮。”
柳菲菲叹气:“长此以往下去可不行,得给她找些事做。”
贺云天说:“筹备仙门大会这些俗物,她一贯是不感兴趣的。”
柳菲菲眼睛一转:“你最近不是在追查龙脉微弱的原因吗?何不交给她看看。”
贺云天蹙眉:“此事怕与内奸有关,我怕其中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