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朱雀大陆乃至整个州部近百年唯一飞升的青城派祖师爷,竟然是她爷爷,这也太令人惊讶了吧。
贺年年眼神质疑,像是在说你没在逗我玩?
柳菲菲诚恳的摇头:“千真万确,娘亲没有理由欺骗你吧。”
贺年年这才恍然,怪不得贺云天修为之高可以硬刚护山大阵,却可以偏居一隅。
怪不得老山观给宗门发了求助信,石沉大海。
怪不得,贺云天和狐狸精的父亲交好,狐狸精的父亲据说也是朱雀大陆最大的修仙世家之一。
所以别人叫祖师爷是尊敬祖师,她叫祖师爷,完全因为爷爷!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参加劳什子的宗门大比,直接躺平啃老不好吗?
……
聚宝园前院,慕容岁房间。
慕容岁拿起一个人玉简,放在额头,随即眉头紧蹙,满脸的不赞同。
上次将聚灵阵停止运转的消息传给姐姐时,同时他也劝诫姐姐,聚灵阵倒行逆施,极损功德,如果不是烟囱观一系列新政,导致功德暴涨,以原来的老山观来说,怕是经常死人的。
复仇本就是一场杀戮,从慕容岁以身入局那一刻,他可以抱着必死的决心,但实在不愿,也不该伤及无辜。
可姐姐想借聚灵阵收拢路伯父魂魄,好让他能有个投胎机会,也是为人子女的人之常情。
左右为难之下,慕容岁决定先问问沈清秋,聚灵阵的情况。
最近烟囱观大兴工事,听闻少观主为提升整观弟子修为,颁布一系列惠民政策,其中有一项就是重修练功房。
贺年年直接就是个甩手掌柜,慕容岁偶尔也去转两圈,一为监工,一为机会。
慕容岁站在临时搭建,供劳作弟子间隙补给的遮阳棚边缘,俯瞰整个练功房。
所谓练功房,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石窟,围绕地底灵脉鳞次栉比排列开来。再怎么秩序迥然,却项背相望,拥挤的让人有些窒息。
他长舒一口气,视线转向对面被绿草和灌木覆盖的山坡。
他想不明白人为什么总想去争,去抢,去高位,去追权逐利。
如果他没有因为家族仇恨,卷到这个漩涡中,他想寻一处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那里有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织布洒扫,会变着法做简单却有滋有味的汤饭,等着他带月荷锄归。
偶尔他们会因为银钱不够买米,在静谧的星空下,计划开源节流。
没有仇恨,没有算计,没有必须完美的计划。
他不奢求长生,惟愿一屋,二人,三餐,四季……
一抹艳丽的紫色闯入,在空旷的山坡上,显得格格不入。
慕容岁看着她御剑破空而来,中途降落,同在弟子堆里的薛寿说了些什么,而后二人一同向他飞来。
进入帐篷后,薛寿略一抱拳道:“慕容少侠见笑,打扰你清净了,这是小妻沈氏清秋。”
沈清秋上前见礼,慕容岁点头还礼后,薛寿继续说道:“清秋也是剑修,因羡慕少侠那日风姿,特求少侠指点一二,还望成全。”
慕容岁没有拒绝,这不失为一个掩盖二人联系的完美借口。
“观主谬赞,我修为浅薄,远比不上观主,谈不上指点,切磋倒是可以。”
镶嵌灵石是个极为复杂的活计,如何用达到最平衡完美的效果,是需要有人实时指导的。
烟囱观五位长老和薛寿轮值,薛寿还得盯着修缮的弟子,说明来意,见慕容岁同意后,便去忙自已的了。
沈清秋传音:“我看到你留在院门口的印记了,可是主人有回复了。”
慕容岁不置可否,问道:“观中灵脉已经修复,聚灵阵如何了。”
提起这件事,沈清秋就懊恼不已,原本还以为聚灵阵只是灵力缺失,暂时失灵,随着灵脉恢复供给,还可以继续运作。
谁曾想两个月过去了,不仅毫无起色,甚至连之前残存的灵力都已经完全探查不到了。
薛寿如今成为了副观主,加之刘娥最近盯他盯的极紧,她好容易才求了薛寿,得了这个见面的机会。
“聚灵阵完全感应不到了,应该是灵力耗尽的缘故,得找机会探查,只是遁地术必然引起灵力波动,贸然行事必会暴露。”
换做以前,她可以施展魔功魅惑薛寿。如今慕容岁在这,她到底是有所忌惮。主人千叮万嘱,绝不能在慕容岁面前泄露魔族身份。
她不懂主人的计较,却怕坏了主人的大计,才变得畏手畏脚。
“这个简单,等练功房修整完毕,会进行测试,届时灵力波动巨大,区区遁地术,自然不会有人察觉。”
慕容岁接着说道:“只是时间紧凑,必须第一时间准确找到聚灵阵位置。”
慕容岁一贯的心思缜密,必须方方面面都考虑的万无一失,制定周密的计划。
沈清秋却依然愁眉不展:“听薛寿说,目前观中灵石充足,他已经回禀贺年年将灵脉封存,以备不时之需,想靠灵脉定位已然不妥。如今只能薛寿和长老才能找到灵脉具体位置。”
慕容岁计上心头,能找到灵脉的,除了他们,目前观中还有两人,一个是贺年年,还有一个就是……
今日日远天高,晴空万里,天空中一团七彩霞光包裹着一个红衣身影,在烟囱观上空逡巡。
自那日拿到和光剑后,贺年年新鲜劲起,很是沉迷练剑几日,但是一直不得其要。
为什么无论她如何努力,也不能将剑舞的同慕容岁一般,既威力生猛,又赏心悦目。
她很是挫败的不得不承认,那个狐狸精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准备去找当事精问问,她记得几日前薛寿说是请慕容岁出面一同监制练功房来着。
可寻了几个练功房区域,都不见人,倒是在最后一个地方,找到了薛寿。
薛寿却说几日前拜托慕容岁指导他小妾剑术了,想来是找僻静处练剑了。
“少观主可以去我住所附近的练功场看下,那里离小妻的院子近,又安静人少,小妻一般都去那里修炼。”
于是贺年年又耐着性子去了练功场。只是人还没到,就遇到了薛寿的小妾,沈清秋。
她站在一处院落前,身后层层叠叠的蔷薇藤蔓覆盖住整个院落的墙壁,张牙舞爪,野蛮生长。
沈清秋一袭紫衣如紫藤花盛放,在厚重的藤蔓的映衬下,很是妖冶美丽。
贺年年对于薛寿这个小妾并没有太多了解,唯一知晓的信息还是薛岑偶尔抱怨提到的。
如今她单独在这里,应该是没有和慕容岁在一起。
慕容岁这个狐狸精,是不是被其他仇家给卖桥洞底下了。
按照他那副做作的嘴脸,肯定看他不爽人很多,也不无可能。
贺年年越想越不放心,觉得快点找到他,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那沈清秋在贺年年转身的瞬间,出声叫住了她。
“少观主留步。”
且说这沈清秋,作为慕容岁姐姐的亲信,从小也是看着慕容岁长大的。
在主人的刻意的培养和灌输下,慕容岁复仇的决心非常坚定,对贺家人也是恨之入骨。
从前的慕容岁心思深沉,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像是一个完美的复仇机器。
可这次再相遇,慕容岁虽然还是高冷少言,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很细微,如果不是提到聚灵阵,她感觉到了慕容岁身上的抗拒,她也不能确定。
从前就算是主人的命令不合理,他也会不问缘由,无脑支持的。
只是短短数月,就能影响一个人,沈清秋倒是对这位新上任的少观主,很是好奇。
贺年年虽然停下,但是没说话。白皙的脸庞上依旧面无表情,一身红衣如火,更衬得她出尘绝世,冷若冰霜。
沈清秋走上前一福身,道:“见过少观主,我乃副观主小妻沈清秋,观主可曾听说过。”
贺年年冷冷开口:“没听说过,什么叫小妻,是小妾吗?。”
沈清秋一梗,且不说欢迎宴上,他随薛寿敬过酒,只说几次跟着薛寿出游,都遥遥冲贺年年行过礼,她不信她没听说过。
且她跟在主人身边时,也是身居高位,如今为了主人的大业不得已委身薛寿这个穷乡僻壤的小观主为妾,原本就是奇耻大辱,最恨别人提她小妾的身份。
贺年年短短一句话,既让她感到被无视,又让她感觉被轻视,可谓诛心至极。
但是已经开口了,为了她以后好继续留在薛寿身边,也为了少主人,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少观主说笑了,奴家看你行色匆匆,可是在找人。”
贺年年确实在找人,顺嘴道:“我在找慕容岁。”
沈清秋眉眼弯弯,像是炫耀般道:“奴家这几日日日与慕容岁少侠切磋,少观主为什么不问问我?”
贺年年冷冷道:“你是日日与他切磋,又不是被他娶进门了,我为什么问你啊。”语气恶劣,一脸恼怒。
沈清秋见贺年年不识逗,怕她真生起气来,赶紧找补道:“慕容少侠出门做任务去了。”
贺年年跳上灵石,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她靠近,贺年年就一直板着脸,不是因为她是小妾,而是因为她身上有一股魔气。
那股魔气很淡,只是一些魅惑人的魔功留存的气息。因为没有杀气,所以不易察觉。
但是贺年年对于气味很敏感,尤其是魔气这种臭气。不过她见过很多人都修炼这种魅惑人心的魔功,只为了迷惑人,并不会伤人性命。
想来那沈清秋就是靠这个,抓住薛寿的心的。
贺年年只是觉得薛寿可怜,但那毕竟是人家家事,她也不欲管。
至于找到慕容岁,沈清秋不是说他出任务了吗?去悬赏堂看看记录不就知道了。
贺年年去了悬赏堂,得知原本去青霞镇执行任务的弟子传来了求救信号,慕容岁主动请缨去营救了,同去的还有少副观主薛岑。
薛岑和慕容岁,他俩怎么搞一起去了。贺年年纳闷,不过这不重要。
悬赏堂说已经去了几日,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但是一直不见人,正要往上呈报。
贺年年来了,就不用报了,所以贺年年直接就让人跟薛寿知会一声,自已去往青霞镇寻人了。
……
青霞镇位于老山数百里的珠山脚下,这里水系发达,港口众多,繁华富庶。
委托任务的是一个当地富户,听说祖宅闹鬼,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找了当地的道观,不见成效。听人说老山烟囱观特别出名,就慕名上门了。
谁知道竟然传来了失败的消息。
慕容岁那日同沈清秋商议时,意识到,除了贺年年外,还有一人能知道灵脉的具体位置,就是前老山观内务长老,陈庭岩。
听说他最近过得很凄惨,被一撸到底后,从前遭到他苛待的人,都反过来以牙还牙。
领任务奖励,早上来,被嘲讽穷鬼,晚上来被告知没有。
吃饭去得早,被嘲讽饿死鬼投胎,去的晚没饭了。
就连发放法衣法鞋都领不到合适的,衣服大就罢了,鞋实在是挤脚。
总之贺云天一家上任,整个的观中的人修行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只有他,不说每况愈下,只能说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怎么办呢,从前耀武扬威的时候,周围道馆都知道他老上山观陈庭岩的名字,如今想跳槽,另投他处都没机会。
但怎么办呢,再糟糕,日子也得过下去。去悬赏堂领了个狗都不愿意去的任务,咬了口昨夜剩下的干巴巴的粗柄,陈庭岩含泪出发。
踩着挤脚的鞋,穿着漏风的衣服,饿着肚子赶了一整天的路,终于到了目的地。
看见烟柳画桥,风帘翠幕,陈庭岩还是很高兴的,起码这个任务主家富庶,待遇不会太差,至少能吃顿饱饭。
如他所料,主家果然是珠帘碧翠,户盈罗绮,的豪奢之家。
招待的宴饮,也都是琼浆玉液,美酒佳肴,陈庭岩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饭是晚上吃的,人是半夜被关进地牢的。
衣服鞋子储物袋都都被扒了,听来抽他鞭子泄愤的修士说,一切不过是朱山观不满被烟囱观抢了生意的报复罢了。
没有富户委托,也没有妖怪,有的只是富贵迷人眼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