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爷爷他昨日受病在床，粮食的事情我和你说吧，就别打扰他休息了。”
听了柳颜这话，谢郴安和赵乾自是不要再多说什么，便先跟着柳颜去了前堂。
待到坐下后，柳颜刚要倒水招呼二人。
谢郴安忙着抬手制止，“不必了，这水没来就是按量领取，留着你们自家用吧。”
见谢郴安都这么说，柳颜也没有假惺惺的推辞。
她坐在两人的对面，略显着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目光也似乎不敢直视他们。
“二位大人是来替那些乡亲们问粮食的事情？”
“对，北晋城的诸多事情我们都还未来得及了解，所以也不好提前去做什么安排，便只能碰上一个解决一个。”
谢郴安瞧着柳颜情绪不安，便放缓了语气，尽可能温柔开口：“今天我们这儿是碰上你们家的情况了，所以也是为了乡亲们，也是为了你们家，所以想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真的和大家说的一样，你们既没有开仓放粮，也没有按粮票把粮食分给大家？”
面对询问，柳颜迟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赵乾见状，原本还是有些心疼。
眼下见柳颜承认当即就变了脸色。
刚要开口做追问时，被谢郴安拦下。
见他摇头示意，赵乾才略有不满的闭了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乡亲们放粮？”
“我们……”
柳颜紧抿着唇，一双好看的眉头紧锁着，眼眶泛红。
让人瞧着就会不自觉多关心一些。
从前在军队中面对的都是男人，所以谢郴安在面对女子哭的时候，是最没有招数的。
见到柳颜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事情便说事情就好，你在这里哭我们也没法帮你解决问题。”
听着赵乾直截了当，谢郴安还担心会不会太直接了些。
刚想劝他说话温柔些时，柳颜却突然抹了一把泪。
她抬头看向两人，说话都显得平稳了些，“大人，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能对外说，否则我们柳家会彻底丢了信用的。”
闻言，谢郴安和赵乾不免疑惑。
柳颜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般，最后缓缓开口。
“是这样，其实大旱开始的时候也有人拿着粮票来换粮食，我和爷爷也都清楚大旱一来大家都不好过，所以就打算来多少人换粮食，就给多少人。”
“可是头一批人拿着粮票过来后，爷爷带着家里的下人去粮仓取粮食，却发现整个粮仓内都被老鼠给糟蹋了一圈，我们也都不知道哪个是被老鼠咬了，那个是没有被咬。”
柳颜继续道：“我们家一共三个大粮仓，这三个粮仓无一幸免，全部都被老鼠糟蹋了。就是到现在为止，你们去粮仓里，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些老鼠窝在一起吃粮。”
“所以也不是我们不可能给粮食，实在是那些粮食没法吃了，那老鼠碰过的东西，就是再怎么洗也洗不掉脏的啊。”
“就这样的粮食要是给了大家，万一吃出来人命咋办？”
听着柳颜所说的这些，谢郴安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起初他来到这儿，以为北晋城只是遭遇大旱。
可来到后却发现这里的贪官腐败横行，大旱开始之初，所有的官员几乎全部都跑走了。
零星剩下几个，也都是贪着百姓的粮食，不问世事。
所以，谢郴安一来到便将那些贪官处决，把粮食分了出来。
到后来，又碰上了土匪横行。
而到了现在，又被他发现了可能会暗藏着的鼠疫。
“现在方便带我们去看看粮仓吗？”
听到谢郴安这么一问，柳颜当即点了点头，起身带着两人过去。
柳家的宅邸在整个北晋城算来，仅次于城主府的大小。
作为当地最大的粮食主，能够拥有这么大的地方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好像除了前院的几个房间，其余的地方都是空置了许久未有人住。
不仅仅是大旱之后的事情，少说也得有一两年的样子。
但彼时的谢郴安并没有多想，而是在柳颜的带领下，来到了宅邸最后院的几座粮仓前。
谢郴安和赵乾示意了一番后分别去了其中两间查看。
柳颜跟上谢郴安。
两人一进到粮仓内，甚至没来得及站稳脚跟，身边就突然窜出两个黑影，吓得柳颜一把抱住了谢郴安的胳膊。
这番举动让谢郴安身子一僵，硬着抽出手来。
“没事，只是老鼠而已。”
反应过来的柳颜见状瞬间就红了脸，忙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抱歉大人，我从小就怕这些东西，当时粮仓发现有老鼠的时候，我都吓得好长时间没敢靠近。我刚刚也是不小心，实在没有别的意思。”
见柳颜如此紧张，谢郴安也暖心安慰道：“没事，我自已进去看看吧，你在这儿等一下。”
柳颜没有客气，很果断的点了点头。
谢郴安来到靠里的位置时，一转头便能够瞧见一窝老鼠趴在一起吃食。
走过来这一路，前前后后少说碰得到十几只。
而且每一个都是膘肥身大，比起那些百姓来说，要吃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谢郴安捡起地上被啃了一半的苞米往老鼠窝的地方一丢，瞬间炸开一群老鼠，四散而逃。
粮仓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恶臭的味道，各处老鼠留下的排泄物清晰可见。
两人从粮仓出来后，赵乾也在另外一处查看完。
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情况。
“发现老鼠后，你们就没有想着除老鼠，而是让它们就这么吃着？”
“当然有处理过，但是没有几天就又有新的跑出来。”
柳颜淡淡开口道：“而且大旱之下，谁还有多余的心思有处理这些事情。还有就是，当初府上那些一起帮着处理老鼠的下人，没有几天就全都高烧发病了。”
“得亏府上的大夫医术好，再加上他们烧的都不厉害，很快就好了。”
“所以这么个情况一发生，大家就都觉得是那老鼠身上有脏东西，根本碰不得，所以一拖到现在，就让他们这么搁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