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七奶奶自是没想过宗家就算功高震主,也是震的主轻易不敢动他们,以致她觉得宗家人要倒霉的猜测会落空。
众人听了闻七奶奶说的不吉利话,不由面面相觑,僵住了,暗道王家都出了什么姑娘啊,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竟然在闻百翎跟前说这种晦气话,这是想干吗?
闻七奶奶的话一出,现场气氛不由有片刻寂静。
闻四老爷、闻七郎不觉得闻七奶奶的话有什么不对,且同样觉得宗家功高震主,只怕蹦达不了几天了,所以自然不怕得罪闻百翎,所以没说什么;刘氏、曹姨娘等倒知道闻七奶奶这样说不对,会得罪闻百翎,但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免得得罪了闻七郎,闻百翎诚然是她们得罪不起的,闻七郎就更是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人家可是就在她们身边的,一旦得罪他,可要天天找麻烦了,所以也不敢说什么。
因四房没一人给闻百翎帮腔的,所以现场自是寂静了片刻,但四房不敢给闻百翎帮腔,不代表外人不敢啊,还没等闻百翎和其他想结好闻百翎的人发言呢,就让闻大奶奶抢了先,当下闻大奶奶笑了,道:“七弟妹这话说的,是说圣上是小心眼吗?这话传出去可不太好,你可不要乱说话。”
闻大奶奶的话引得众人纷纷附和,道:“是这个话。”
敢附和的人,都是了解到宗家实力的人,知道皇帝想灭宗家难的很,宗家肯定倒不掉,所以自然敢附和。
要不然,要宗家真的实力不济,可能会倒掉,她们可不会附和了。
闻八娘最近的确是复宠了,但,不过也就是个嫔,且还没孩子,跟当年的闻二娘也差不多嘛,这样的话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闻二娘就算是嫔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一点动静都没了,所以闻八娘一时得宠,并未让众人觉得有多了不起。
闻百翎本来也是想说这话的,看闻大奶奶帮她说了,也就没说了,只笑着向闻大奶奶点了点头。
闻七奶奶看众宾客竟然帮闻百翎说话,特别是闻大奶奶首先帮腔,让她不由气红了脸,暗道等三皇子(她的嫡母是刘家女儿,所以支持的是刘妃儿子三皇子)上台了,到时第一件事就是将宗府整倒,再将大房收拾了,本来她还只是因为丈夫的生母被闻百翎等人整死了,为了讨丈夫喜欢,所以跟闻百翎对立,但现在看她们这样欺负她,她对闻百翎等人的憎恨就不全是因为丈夫的缘故,而是自己也讨厌她们了——这不是废话吗?你处处针对别人,别人又不是圣人,肯定会反击的,俗话说的好,你把别人当敌人,你就会收获一个敌人,自己先找别人的茬,还能贼喊捉贼地怪别人欺负她,跟闻七郎兄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法都是一样的。
虽然想着等三皇子上台了,如何收拾这些人,但这会儿,自己的实力还有限,所以自然不敢讨论皇帝小不小心眼的话题,而是打住了。
闻四老爷因讨厌闻百翎没帮他谋个好差事,没钱用了找她借点钱用用,闻百翎还不给,更是让他厌恶至极,所以有心想帮儿子儿媳说两句,但附和的宾客众多,大多还是他惹不起的,于是只能算了,不过还是没好气地瞪了闻百翎一眼。
他如今这么大年纪了,也是半截入黄土的人了——其实才四五十岁,但这个时代平均寿命就这么多,所以自然称的上半截入黄土的人——自然不怕得罪闻百翎,反正得罪了又怎样,他这辈子看样子也就这样了,怕什么。
他不怕闻百翎,闻百翎却更不把他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所以见他瞪自己,只当没看到,自得其乐地继续与各家夫人交谈。
闻百翎回来后,春分跟她道:“大奶奶,高家来人,想见您。”
“哦?夫君外祖家怎么突然来人了?是有什么事吗?”闻百翎问道。
春分摇了摇头,道:“不是世子嫡亲的外祖家,是继太太娘家。”
哦,那就是高二老太爷家,闻百翎点点头,道:“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问他们,他们也不说。”春分摇了摇头,道。
不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春分是自己的心腹,对她说又不是对外人说,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想说,看来这些人可能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吧。
想着她们也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于是闻百翎便吩咐下人,放她们过来,看看她们有什么事。
进来的人是高二老夫人,跟她一起的还有高二夫人。
自从小高氏做出了那样的事,被打发走了后,见到高二老夫人的时候越发少了,因为每年就算去宗俊卿外祖家送礼,也没去他们家,只是将礼让下人送上就完事了,除非他们刚好来高大老太爷家,他们才碰的上,要不然根本不会打照面,所以见高二老夫人的时候变少了也很正常,最近很久没见了更正常。
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当年的精气神了,显的老态龙钟,身上的衣饰也显的特别的简朴,这个不难想明白,前两年宗俊卿的外祖父外祖母双双过世了,如今掌家的高大老爷和高大夫人,对自己家这个特别败家的叔叔一家,可没什么好感,也不可能接济他们家人,如此,高二老太爷一家,就只能靠高婕妤从宫里接济点他们东西,而高婕妤也是要用钱的,哪有多少钱接济他们,于是他们的日子越发难过,高二老太爷再怎么想过当年被小高氏养着,那种挥金如土的日子也不可能了。
现在,高婕妤关进了宫里,他们最后一条生活来源没了,这些人要怎么活呢?
想到高婕妤的事,闻百翎隐隐觉得,这高二老夫人来找自己,应该就是为这事吧?
她猜的还真不假,当下高二老夫人进来落座后不久,便抹着泪提起了高婕妤的事,道:“我那女儿也是命苦的,进宫多年一直无宠,没想到还做出了那样的错事来,让圣上发怒关进了冷宫,还求外甥媳妇救救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这是圣上亲自看到并关进冷宫的,我有什么法子能救的了她呢?”闻百翎摇头道。
元鼎帝对他们家够警惕的了,要是她还插手那种事,这不是要让元鼎帝找到借口,找自己麻烦吗?
高二老夫人流泪道:“无论是您表妹,还是您妹妹,都是挺得宠的,外甥媳妇要是肯帮忙,求求你跟她们两人说说,让她们两人在陛下跟前说说好话,看能不能让我女儿出来吧。”
出来后就算不得宠,但好歹还有点俸禄,到时能继续养他们,要不然他们快要穷的揭不开锅了。——高家二房只想靠人养,家里男丁那么多,可从未想过自己挣钱养家的。
闻百翎道:“您是知道我们府上规矩的,哪敢插手后宫的事,所以请恕我不能传这个话。”
高二老夫人看闻百翎就是不帮忙,没奈何了,想着看来只能找何三娘的母亲何姨妈和闻八娘的哥哥闻七郎传话了,找闻百翎是白找,这事不行,高二老夫人便转到了其他事上,于是又哭着道:“可是我女儿要不能从冷宫出来,我们府上上下可要喝西北风了,外甥媳妇能不能接济我们一二,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依她一个老太太,这样向人讨钱,要一点都不给,那就太JP了。
高二老夫人显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闻百翎听了她打秋风的话,也的确有些为难,她倒是想给呢,但她顶多只能给一百两人道支援下,不可能给太多,让对方把自己当小高氏那种提款机的,但一百两,她又怕高二老夫人骂她给的少,于是便为难上了。
高二老夫人看她为难上了,还以为她一点都不想给,于是便痛哭流涕地道:“哪怕给个几十两,让我们吃口饭也是好的呢。”
他们家这次是真的一点钱都没有了,以前的地契,全让高二老太爷拿去卖了挥霍一空了,如今家里一点地都没了,没有地租收入,家里男人又没营生,可不是喝西北风么?如今正琢磨着要是再借不到钱,就准备将宅子卖了,去乡下买个便宜宅子住着呢。
他们的宅子是当年定国公买的,算是不小了,估计能值万来两银子的,有了这万来两银子,他们又能挥霍一段时间了——虽然越过越揭不开锅了,但每次有了钱,高二老太爷等几个男丁,还是控制不住地全花光了享受去了,所以他们总是处于揭不开锅状态,事实上,就在几个月前,高府又卖了一个姑娘,得了千多两银子的,要换了普通人家,过个好几年都是够的,但他们家呢,一看又有钱了,马上吃喝玩乐花光了,如此,只知道败家,不知道存钱的人,再多的钱,也不够他们用的啊,所以他们穷的揭不开锅,纯粹是自找的,并不是真的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