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不等她说完,他掌风暗起,一掌朝那张倔强清冷的脸蛋劈下,却又陡的收住:“给她喂下这碗药!”此刻他才看清这个女人是多么的自私自利与有仇必报,既然她要当着他的面这么肆无忌惮,那也休怪他手下不留情!
于是很快,那碗药又朝她嘴边送过来,丫鬟执意逼她喝下。
“少主,主子身上有伤……”善音丫头在旁边急得叫开了,忙上来帮着将那药碗扯开,跪在地上道:“昨日主子帮翩若吸毒时不小心……”
“不小心吸了口毒血?”他半眯眸冷笑,心头窝着浓浓的怒火,“如果是这样,那她现在为什么还好生生站在这里?”
“是,主子自己将毒血吐出来后就好了……”
“自己吐出来?”他剑眉一挑,显然是不信善音的话,冷冷接过丫鬟手中那碗药,改为自己掐着轻雪的下巴,紧紧的,“如果你真有本事自己用内力逼毒液,那就逼出现在给你喂下的这碗毒药。这碗药是你为翩若准备的,那我就将它赏赐给你!”
“它是毒药!”她突然敛去眸中的笑,认真看着他:“这一碗毒药吞下肚,我会毙命,你相信吗?”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用这种目光看她,着实愣了下,却道:“不相信!”手上用力,将那碗浓黑的汤罐一口入她嘴里。如果是毒药,她刚才又为何那么坚持让翩若服用!这个女人,愈发不懂得在他眼皮底下收敛!
“是吗?”她双眸绝望一闭,突然软下所有的挣扎,任他灌一口汤药入她的嘴。霎时,她紧抿的红唇唇角沁出一条细细的血痕,绽放成一朵红艳的花:“我说过,这是毒药。”
“该死!”他这才猛的一惊,俊脸血色尽失,而后惊慌失措抱起她,“既然是毒药,为什么要逼翩若服下,这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催命符,你活该!”
她软软靠在他怀里,虚弱闭上秀眸,不想说话。这一碗汤药里加了微量水银,对她来说,是毒药,可是对于肚子里被放了水银甲的翩若来说,却是解药。她早料到翩若为防着她不肯喝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做的这么绝。
那一口水银毒并无性命之忧,吃了些鸡蛋清,用内力将残留物快速逼出来后,轻雪青白的脸色便恢复了一些。
凌弈轩看着那双清眸紧闭的脸,眸中闪过一丝愧疚。谁也想不到,这真的是一碗毒药,如果翩若真的被逼喝下,岂不是他铸成的大错!随即,他的心头莫名恼怒起来,冷冷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将她扶回房!”
他并不是为翩若心疼,而是为这个女人的毒辣恼怒!
轻雪睁开虚弱的眼皮,看了他一眼,被善音和另一个丫鬟掺出了满庭楼。
而这个时候,翩若已经昏迷过去了,云氏夫妇为刚才的那一出弄得哭天抢地,骂骂咧咧不已,硬是要拖住轻雪给翩若陪葬。
他目送那道纤细身影被扶出去,唤来乔管事,沉声吩咐道:“让代大夫给她检查一下,顺便弄些新鲜的露水给她润润胃。”
“那翩若怎么办?”乔莫钊望一眼站在翩若旁边束手无策的代大夫。现在有性命之忧的貌似是翩若吧。
他薄唇一抿,朝翩若走过来,伸手抚上翩若的肚子,看向旁边站立的大夫:“你刚才给她检查的是什么情况?”
代大夫揖手至眉间:“回少主,老夫只检查出翩若主子身体里有余留的银针毒。”
“那她为何疼成这样?”
“主子可能吃了有毒的东西。”
“不对!”他脸色一黯,贴在翩若肚子上的手暗暗运气,冷冷掀唇:“她的胃里有活物,难道你检查不出来?”
“少主,老夫确实检查不出来。”
“退下去吧。”他不免有些失望,抬手挥退这个老大夫,让乔莫钊带着去轻雪房里。随即沉思了一会,扶起翩若的身子,掐开她的嘴,给她灌下那剩下的药汁。
“少主!”屋子里的人被他这一举动吓坏了!刚才侧夫人只喝了一小口就吐血了,现在将这大碗灌下去,翩若还有救吗?
“不能这样做,少主!”云孟亭上来抢他手里的碗,他利眸一瞪,呵住他:“别过来!”
“翩若!”乔氏掺着夫君的手悲痛的大哭起来。
却不曾想,翩若灌下这碗药后,陡然捂住喉咙干呕起来,丫鬟抱着痰盂慌忙跪在面前,双手颤抖。她可以想见翩若吐出来的一定是鲜红的血,跟刚才侧夫人一样,定是要去半条命的。
“呕……”可是,翩若吐出来的却不是鲜红的血,而是奶色的液体,带着阵阵腥味。
凌弈轩站在旁边淡淡瞧一眼,薄唇抿得更紧。
原来果真是指甲壳大小的水银甲,泡在水银里养殖而成的小虫,由于带壳,在人的胃部就像一粒永远不被消化的蚕豆。而引出它,首先必须用它赖以生存的水银,诱惑它破壳出来吸收水银,而后用黑叶浓汁化解它,使它融成液体流出体内。
难道云轻雪早知道翩若肚子里有这种东西么?她是如何知道的?
等丫鬟给翩若漱完口,他走过来,再用掌给她探了探肚子,发现她的胃里不再有饱涨感,恢复正常。
“谁给你植入的这种水银甲?”他启唇问道。
翩若不仅发鬓濡湿,脸蛋和唇瓣更是苍白如纸,憔悴得不堪一击:“是白杨,他想控制我,所以……”
原来是白杨。他站起身,不想再听翩若接下来的话,吩咐丫鬟好好伺候着,踱步到凌霄寒。
站在偏院寝房的门口,他没有走进去,隔着珠帘子,看到刚才那个被他误伤的女子静静躺在床上睡着,偶尔咳嗽一声,翻个身。善音在旁边给她拉上锦被,放下芙蓉帐,而后走到阳台上细心用小炉子熬药。
原来她是这般骄傲的,明知大家都不会相信她,却仍是用这样的方式给翩若送了解药。
大掌抬起,想拨开那珠帘子走进去,却又无力放下,转身走出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