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员百将“不知死活”地调侃正在自闭中的曲长,其下场可想而知,迎接他的是无情的一脚外加一声“滚”的怒吼!(还是觉得有点轻了。)
而秦赵正面战场上,随着秦军生力军的加入,由于硬实力的差距,赵军再次被压制,再又付出几个重要关隘节点的代价下,两军又迎来了拉锯战。
每一处关隘节点、每一寸的土地,都是两军的角斗场,战场化成了赵秦两军的血肉磨坊,两军士卒前仆后继,势要撕碎对面的敌人,鲜血四溅,直到把土壤都浸透。
太阳已经渐渐西沉,残余的阳光把天空的晚霞映红,于是天地融为一色与即将到来的黑暗作着最后的斗争。
亦如身着红衣的赵军与一袭黑衣的秦军——对峙着,累累尸骨堆成了山,又被阵阵箭雨所推倒;汩汩鲜血流成了河,又被冰冷的铁蹄所踏破。
终于,黑暗吞没了最后一片晚霞。
两头伤痕累累的巨兽,在收兵的金锣声中,缓缓后退,退回到各自营帐中,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
秦军退兵,是因为不愿意夜战,毕竟在夜里,由于光线的原因,哪怕有朗月与火把的照亮,也无法如白日般关照全局,所以一不小心就会让一两只赵军的小部队突围而出,这是准备围歼的秦军不愿意接受的。
而赵军,则完全是不愿意、也不能再打了,虽然民壮的成长有目共睹,但终究不是经历过严格训练的精兵,再打下去,无论体力还是军心,都受不了了。保不齐民壮就会趁着黑暗溜走,这样一来,防线必然溃烂。
于是,双方在太阳西下后,默契地停战收兵。
战后清点,一个白天的攻防战中,仅赵军死伤即高达约七万人,而秦军的损失在四万人左右,两军战损比几乎到了2:1。
秦军中自然是一片的欢乐。
“今日对攻,几乎两个赵兵才能换我军一个士卒,我军最精锐的大剑士甚至能够达到一换三到一换五,赵军战力真的下降颇多,要知道咱在壁垒一战上大剑士也只勉强一换二,而普通的士卒几乎就是一换一!”一位步军裨将说道
“可不止呢,咱的骑兵弱,在撤退和北路阻击的时候可吃了大亏了,面对赵军的重骑,我们甚至要三换一、五换一呢!现在完全倒过来了!”一位骑军都尉接过话头说道。
“是呀,明天咱准备把精锐全数都压上去,彻底地撕碎赵军防线!”另一位步军都尉小声说道,说着还偷偷地望向帅座上的白起。
整个军帐却因为这一句小声的嘟囔而静止了,众将领纷纷看下白起,那小眼神,似乎在说:“亲,咱,行吗!”
帅座之上的白起看着属下眼巴巴的样子,也有点好笑,不过赵军应该已经是瓮中之鳖,大家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白起笑着说道:“明日始,不再限制各军战力投入,各军都尉、校尉自行掌握预备队和精锐的投入,吾只想看到赵军被分割围歼,诸位可有异议?”
“诺!”众将轰然应诺,生怕白起反悔。
相对于秦军的信心满满,赵军军营中却出现了信任的危急。
几员都尉和裨将来不及擦拭身上的血迹与污渍,兀自来到中军帐中。
“李司马!廉颇上将军不是请来了援兵吗?今日我等苦战一日,兵力损耗巨大,却未见廉颇上将军一兵一卒之援军,是何道理?!”南部的守将率先发难。
“李司马,我骑军好不容易压制住了秦军,步卒不说帮忙吧,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让好不容易打开局面的骑军不得不频繁救援,战场主动权屡次易手,还请李司马给个交代!”一位北地的骑军都尉恨恨地说道。
“换你来指挥步卒好了,彼其娘之,手下大半是没上过战场的民壮,还要与秦军最精锐的大剑士血拼,能稳住阵线已经很不错了!”一位步军裨将毫不客气地说道。
“哼!”
“哼!”
两位将令互相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李司马,上将军的援军到底到了没有。为何坐视吾等血战?”话题又被一位南路的都尉带回到援军的问题上。
可是行军司马李义能说什么呢?
说:“援军来了,但我们不死得差不多,他们是不回来的。”还是说:“援军可能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估计随便说哪句,都能被手撕了。
和稀泥吧!
两位将军不要伤了和气,明日我中军精锐全数投入北方战场,一定守好防线,骑军放心冲,后方步军阵线有我中军接管,如何?
“那还差不多!”骑军都尉满意地点点头。
而步军的裨将也是砸吧了下嘴,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今天确实是他拖了后腿。
见已经摆平一边,李义转过头来,对着“援军质疑党”说道:“至于援军,吾乃赵括上将军的家将,而你们都是廉颇将军多年的手下,是否信得过廉颇将军,应当问你们才是啊,怎么反过来问我来了?”
众人沉默,是呀,虽然李义现在是名义上的代主将,但他跟廉颇将军可不算熟,自己们闹着要突围,李义才被迫拿出赵括上将军的布局图供自己等人参考的。援军来不来,何时来,他比咱们这些人更没底啊!
见众将军沉默不已,担心军心就此涣散的李义忙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今日突围之战,即便我军不打,秦军也已经集结好兵力来攻击我等。若是无援军的消息,我军今日恐怕要被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恐怕会更大。”
“此言有理,但……”
李义没有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完,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就是错!
李义接着说道:“事到如今,吾等不信援军的到来,秦军就不攻击不包围吾等了吗?就可以不用打仗了吗?显然不行,而我们除了相信廉颇将军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众将黯然,来时一肚子的火气,此刻也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能自己吞下。
“明日秦军的攻击会更加猛烈,众将若有空闲,还是去整备军营以利再战,在中军帐中无端地猜疑是毫无意义的,吾相信援军会在他该来的时候来到,也请诸君相信你们的上将军!”
众将应诺!四散离去。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中的许多人,就此再也不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