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窃符救赵”的故事再次上演。
赵军被围第八日,信陵君召集门客紧急磋商“窃符”之策,门客侯赢献计:为王之如姬报杀父之仇,继而请如姬窃符于夜。信陵君从其言。
赵军被围第九日,信陵君使门客斩如姬仇人之头,敬进如姬,并阴求如姬窃符以北救赵而西却秦。如姬依起言,盗虎符而与信陵君。信陵君与廉颇并众门客,连夜出城,奔赴魏赵边境。
赵军被围第十日,信陵君众人至魏军中军,矫魏王令代晋鄙,晋鄙合符,见廉颇至,虽心有疑惑,知无计,未曾言,交接后率亲军回转大梁,待晋鄙回转,魏王始知虎符被窃,然前线已然交战,王无奈,只得放任信陵君施为。
信陵君遂将魏军,而推廉颇为联军主帅。廉颇弗辞。
为隐蔽起见,廉颇率领魏军沿丹水北上,在泫氏与界牌领之间,西渡上岸,直插秦军包围圈的侧后。
同时廉颇派遣出自己的亲军首领前往联络被围困的长平赵军,好在秦军的包围圈还不算密不透风,亲军首领在几名斥候的掩护下,成功地来到了赵军中军帐中。
而此时,赵军已经被包围了十二天了。
虽然军中暂时还不缺粮,但肉眼可见的,士气已经急剧低下,虽然每天还会安排尝试突围,但似乎从将到兵,都已经对突围不报任何希望了,因为上将军的阵亡,把它们的希望也带走了。
直到,赵国的另一位上将军,又把生的希望带来。
代理主将李义很快召集了所有的都尉与裨将,亲军首领将廉颇请来魏国援军的消息告知了众将,营帐中瞬间沸腾了起来,谁能活着会愿意去死呢。
亲军都尉又出示了廉颇上将军手令:明日辰时,赵军对秦军发起轮番进攻,造成全军总突围的假象,务必逼出秦军所有的底牌。
众将自然轰然领命,一个个围绕着地图,瓜分着攻击方向与区域。
“这一块的秦军是我的,都别跟我抢!”
“这里都是长枪兵,你们的骑军攻击不方便,我的盾兵刚好克制。”
“屁叻,我的弓骑兵最好克制好吧!你懂不懂打仗啊!”
一瞬间,热闹的分敌现场让人误以为:被包围的是秦军,而不是赵军。而几位弓兵都尉老神哉哉地坐在后头,任你抢破头,还不是要老子的远程支援!
然而在一片祥和欢乐之中,只有暂代主将的李义知道,廉颇将军的这封手令并不是带赵军回家的家书,而是让赵军走向鬼门关的死亡通知书。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叹了口气,诸君稍待,上将军括在生前,已经制定好了突围的方向与路线。
“哦?”众军疑惑道。
“上将军料想我军被围后,我王必率军来援,亦或是其他国家率军来援,故在做最后一搏前,为大家制定好了与友军配合的计划。诸君请看。”随即,李义拿出了准备已久的突围方案。
见果真是印有上将军大印,众人不由得又是热泪盈眶,上将军即便在最绝望的时候都没有放弃生的可能,却把生的希望全部留给了众军将。
“末将谨遵上将军将令!”
与赵军军营中的其乐融融相比,此时的魏军军营中却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廉老将军,我军长途奔袭前来援助贵国,却不是来为贵国火中取栗的。如今我军已运动至秦军侧背,随时有可能被秦军发现,到那时,秦军必会集中力量先行对付我军。还请廉颇将军给我等一个合理的交代。”信陵君发难道。
“若依信陵君所言我军当如何行止呢?”廉颇抬起几乎埋在沙盘中的脑袋,淡淡的说道。
“当然是,先攻界牌领,占领界牌领后,进可攻,退可守。如此一来我军便立于不败之地也。”信陵君信誓旦旦地说道。
“界牌领,地处险地,依山而建,关隘高达三丈,城墙宽可跑马。即便突袭,我军需要花费几日时间来攻破此关?而此关一旦受到攻击,无异于告知秦军,我魏军来了!”
“那么秦军势必改变战术,或直接放开赵军包围圈,或提大军堵截我军,无论何种方式,我魏军再不可能与赵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形态,而既无突袭之意外,又无夹击之优势,我联军何以破秦?”廉颇指着战场侃侃而谈道。
“且耽搁时日,赵军极有可能在无粮之境投降秦军,须知我赵军一杯围困十一日了,以我之推算昨日我军已经全面断粮了。若非上将军赵括以命相搏,血洒战场,恐怕此时赵军已然崩溃。”
“可是……”信陵君还想争辩,廉颇却打断道:“若我只为解赵军之围,只需率魏军前往河内迫使秦军回军即可,这样一来,魏秦才真正的必有一场血战!”
信陵君看了看地图,确实,典型的“围魏救赵”,这个他熟啊!就这两场战把魏国的霸主地位给打没的。
见信陵君有点被打击到,廉颇知道该给点甜枣了。
“信陵君所虑,无非我魏军在赵军之前与强悍之秦军作战,我已派出亲军首领前往赵军传令,令其明日辰时起轮番进攻秦军,造成总突围的假象,诱使秦军派出预备兵力,同时消耗秦军战力。君上以为如何?”廉颇淡定地问道。
“若果然如此,自然是好的,可是……”信陵君心中还是不太信任看,毕竟谁也不肯看着自己的士卒白白损失不是。以己度人,廉颇恐怕也是想尽量少牺牲自家的兵将的。
可惜,廉颇这一波在大气层!
“某为救国而来,兵将的损失在所难免,慈不掌兵之言本将还是懂得的。故信陵君不必担心本将会为了自家士兵的损失而至抗秦之大局于不顾。”廉颇继续解释道,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解释过于干巴,信陵君不会信的。
所以,眼见信陵君还是半信半疑,廉颇干脆搬出了王炸。
“信陵君,如果我们保持这样互不信任的状态,恐怕很难打败秦军。这样吧!明日是否出兵、何时出兵全由您来定,我绝不插言,即便您要被围之赵军消耗一空之后再行出兵,我也绝无怨言,如何?”
“廉老将军此言当真?”信陵君有点儿不相信道,还有这好事儿?看来是真的逼急眼了啊。哎,自己说好了让廉老将军指挥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呢?
不待信陵君继续瞎想,廉颇果断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也请信陵君至此之后完全信任老夫,战场之上,捉对厮杀是为了打败敌军,佯败诱敌乃至于牺牲局部也是为了打败敌人,若每一条军令都需要如此质疑与解释,这仗也就没法打了”
信陵君低头思考一会儿,说道:“非是本君不信任廉老将军,实在是兹事体大。就依将军所言,何时出战由我决定,如何战听凭将军吩咐!”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而笑,都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