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将令,中军营地中迅速忙活起来,几名亲兵迅速入帐,幔纱放下,甲胄着身——最里面是布甲,外面包着一层皮甲,最外面是重要部位的铁甲和铁盔,三层下来少说二十来斤。
任凭亲兵们忙活着为自己着甲,赵括对中军司马说道:“我走以后,全城实行宵禁军管,汝留在此处做好两件事情:一曰强兵,无论在军中选锋,抑或在周围县域征兵,五千精兵。在五万援兵和青壮中,务必选出五千精兵,多多益善,需勤加操练,不说多么精锐,至少要能明进退之命,能尊搏杀之令。”
沉吟一会儿,让司马有个缓冲,赵括继续说道:“二曰备战,为守城而备战,加固城池,清理隐患,多备弓矢、金汤、滚木雷石等物。特别要注意守秘,不可令人察觉所备之物为此处所用,不可因备战而至人心慌张,对外只说前线需要。”
“必要之时,遣兵白日运出,宵夜运回以避人耳目。”赵括想想又补充道。
“诺,全城宵禁军管,强兵备战。”司马果断回应道,但又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是,援兵羁留故关,前军征战经年,若无驰援之师,恐丹水防线不保啊!望将军三思。”
“汝少从君父,沙场征战,此次也是受母上所托为本将查缺补漏而来,当真看不出如今战场形势吗?”赵括横眼向中军司马看去,有些怨怒,随机又将目光投向远方的韩王山中,自言自语道:“就算这五万兵马全都投入丹水防线,又能换几天平安,杯水车薪罢了。”
“然王上之命!”司马还想争辩。
“王上之命是尽快决战,无需多言,本将已有谋算!”甲胄已经穿好,赵括披风一甩,带起些许尘土,司马赶紧低头称是。
赵括走至大帐门口,又回过头对司马说道:“故关之兵只守故关,可增不可减!此为本将出征来第一将令,非本将亲至,纵王上亲命,此令不改!故关不失,此战首功归你,故关若失,尔提头来见!”
“诺!”中军司马以头抢地应诺道。
大步走出帐外,亲兵营已经集结完毕。
明亮的月亮照耀下,帐前黑压压一片,猎猎风声吹过半卷的旌旗,只有马儿的呼吸声回应着寂静的夜。五百壮士,一人双马,身着皮甲,左手牵马,右手持枪,锋锐的矛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刺骨的寒光。
亲卫牵来坐骑,一匹北地战马,一身乌黑的毛发泛着油光,粗壮的四蹄彰显着它的矫健,健美的身姿表明着它的活力。赵括轻轻抚摸马头,马儿似乎认出来那是主人在跟他示好,打了个响鼻,缓缓在赵括的甲胄上蹭着。
赵括一个鹞子翻身,跨上战马,轻拽缰绳,战马仰天长啸,发出“希律律”的叫声。
“上马!”赵括大喊一声发出命令,五百将士随即翻身上马。
“出发!”扬鞭一指,随着地面一阵律动,一条火龙从刚刚打开的故关大门呼啸而出。头一个正是身着黑甲骑着黑马的赵括,冷冷的风扑打在略显青涩的脸庞上,又顺着甲胄的缝隙钻入身体,飞快地夺走每一丝的温度,又消散在茫茫的夜里。
紧紧跟着赵括的是两位亲卫和一面大纛,两名亲卫也是一身黑衣,只是甲胄明显不如赵括的精致,两人一手握缰一手持着火把为前方的将军照亮道路,同时又紧紧地把大纛护在中间——大纛所指,纵油锅火海亦是义无反顾。王樯也在右手位置。
大纛之后便是五条长龙,几位队正在队伍的最前端,方便听取将军的将令,几位副队正则在队伍中逡巡,防止队伍跑散的同时,也方便传递命令,而每隔十人便有伍长手持火把照亮行军道路。
赵国北地骏马的马蹄声从故关一直漫延到韩王山,夜越发的深了。
韩王山大营外!
“来人止步!”营楼上传来哨兵的命令。
“此乃马服君赵括赵将军,奉王命接掌赵国全境军权,请通传信平君前来迎接!”
“诸君稍待!”为了霍乱赵军的军心,廉颇将军将要被替代的消息早在秦军的谋算下传遍了军营,好在廉老将军适时发现并稳定住了军心,但消息不可制止地还是传遍了军营。此时哨兵见果然有人前来替换,心中也是不由得一紧。
“报!”一声哨探的汇报声惊醒了正在休息的信平君廉颇廉老将军。
廉老将军一个滚翻起身,从榻侧抽出宝剑,来不及穿戴整齐,因为他知道哨探夤夜相报必有要事,每耽搁一分便是无数条赵家男儿的性命。
“秦兵从何处来犯!”拉开帐帘,廉老将军中气十足而缓缓地问道,深知兵事的他知道在无人处如何急都可以,但在兵将面前一定不能急不能怕——将,乃兵之胆也。
“并无秦兵来犯!”哨探简短回应道。
“非秦兵来犯,为何扰军?”廉老将军有点生气了,自己即将被大王替换的消息已经传遍军营,自己好不容易安抚下众军,深夜才得以休息一会儿,哨探无兵事却扰乱自己休息,很不对头,但爱兵如子的他并没有武断地责罚于斥候。
“回禀将军,马服君赵括赵将军帅亲兵营,携都尉王樯夤夜行军,已至韩王山军营外,要求您,您前往迎接。如何处置,请将军定夺。”哨探赶忙将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扰军者斩,可不是闹着玩的。
“哦?”廉老将军很是意外,傍晚刚刚将王樯派去迎接,按理来说应该明天才会到,怎么夤夜前来?是有发现什么敌情吗?还是……
来不及细细思索,甚至都能听到远方的马蹄声和马嘶声了。
“众军防御秦兵已甚疲乏,无需惊扰众军,你与我一起迎接便是。”廉颇吩咐道,随即回到帐中,快速穿戴好甲胄,与哨探一起到大营门口迎接。
“马服君,安好!”
“括见过信平君,信平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