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随侍李婉的并非之前一直见到的宫女月娥,个子差不多,模样不如月娥俊俏,却有两个小酒窝,很是娇俏。
李婉发现华珠在看自己的宫女,便笑着道出了她的名字:“月伶。”
月伶听太子妃在介绍自己,朝华珠笑了笑,这下,华珠不仅看到她的小酒窝,也看到了她的小虎牙。
华珠也笑了,随即看向太子妃,稚嫩的小脸上漾开一一抹淡淡的红晕,是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涩:“太子妃漂亮,身边的人儿也一等一的俊。”
李婉掩面笑开了,拍了拍年绛珠的手道:“你倒是得了个好妹妹,聪明,果断,又伶牙俐齿,不像我妹妹……”
讲到这里,李婉稍稍一顿,眼底有什么暮然闪过,却被她幽幽的叹息掩了下去“我的那些妹妹呀,空有副皮囊,什么也不会。要不是投身在好人家,能不能吃顿饱饭都成问题!”
李家千金们的确没几位出挑的,才学不及颜婳,容貌不如王歆,也就李婉出落得亭亭玉立,又得皇后喜欢,才做了太子妃。
年绛珠客气道:“太子妃谬赞了。”
银杏为李婉奉上热茶,在退回年绛珠身边时,年绛珠吩咐道:“你和晴儿把小少爷抱来,让太子妃瞧瞧。”
银杏想起晴儿在净房里吐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心中约莫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福身退出,不多时与乳母一人抱着一个步入了房内,并对年绛珠解释道:“晴儿去膳房领食材了。”
事实上食材在昨晚便领过了,但沉寂在幸福中的年绛珠怎么会想起这些呢?
年绛珠与华珠从银杏、乳母手中接过孩子,亲自抱到李婉面前。
新生儿皱巴巴的又有黄疸,实际并不多么好看,但哥俩儿一个吸着大拇指、一个拽紧拳头,小鼻子发出微弱的鼾声,不时咧咧嘴,仿佛梦到开心之事,笑起来了一般,倒真可爱到人的心眼儿里去。
李婉怔怔地看着一双小宝贝,眼底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股喜爱,甚至痴迷的色彩,但那涣散的瞳仁又让华珠觉得,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幻想或回忆当中。
华珠与年绛珠互视了一眼,没敢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婉终于回神,朝月伶打了个手势,月伶从荷包里拿出一对异常精美的金锁塞进了襁褓里。
年绛珠受宠若惊:“多谢太子妃赏赐!太子妃……要抱抱吗?”
李婉的眼睛一亮,伸出了双手,却在即将碰到襁褓的那一刻,眸光一暗,撤了回去:“我是久病之人,别过了病气给孩子。”
语毕,又看向静谧如莲的华珠,一张脸稚气未脱,双颊还有一点可爱的婴儿肥,但一双眉毛比寻常女子的浓黑,散发着一股不俗的英气。
李婉就和颜悦色地问:“王三爷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华珠欠了欠身子,恭顺地答道:“回太子妃的话,有一些进展,但仍是千头万绪。”
“哦?都查到什么了?”李婉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兴致勃勃地问。
这个……华珠有些难以回答,哪怕对方是太子妃,可案件的进展是秘密,不方便公开,何况屋子里还站了一堆人。
就在华珠思付着怎样糊弄李婉之际,冷柔身边的丫鬟红菱拧着一个食盒进来,朝众人行了一礼之后道:“启禀太子妃,三奶奶知您爱吃凤辣酥饼,便叫奴婢去中心大街的糕点铺买了两盒给您尝尝。三奶奶感染了风寒,无法过来给您见驾,请你原谅。”
月伶从红菱手中接过食盒,赏了她几只小金鱼儿,红菱欢喜地出了院子。
李婉看着月伶试吃了一块后放在茶几上的凤辣酥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上次与表妹叙旧还是她与三爷大婚的时候,转眼六年,我都不曾单独见她,难怪表妹不知道我已经戒辣了。”
一听“六年”二字,华珠心底的弦像被什么拨了一下:“三爷与三奶奶大婚,您也回了琅琊吗?”
李婉微笑着点头:“是啊,太子与我一起回的。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惜……缘浅,只做了半年夫妻。”
六月中旬,颜三爷领兵出征,那一别,便是一生。
这一打岔,李婉似乎忘了询问案件的事,坐了一会儿,有些累乏,便起身去迎宾阁的厢房歇歇。
李婉走后,年绛珠夹起一块凤辣酥饼,幽幽一叹:“太子妃是个可怜人,没孩子缘。”
华珠也夹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不知想到什么,问道:“她和太子大婚七年,一直没怀过孩子吗?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她怀了又流产了?”六年前的春天,李婉也在琅琊,陆大娘所说的贵人会不会是李婉呢?
年绛珠同情地摇了摇头:“应该没吧!太子妃流产是大事,燕王妃肯定会告诉我们的。唉!你瞧她身子,想怀都难。”
“她的身子一直这么差?”华珠疑惑地问。
年绛珠拿帕子擦了华珠嘴角的沫沫:“那倒也不是。以前很康健的,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玩儿!三哥与三嫂大婚时,她都还好好儿的,不知后来怎么就突然病了。病因太医也没对外公布,或许是有什么隐疾吧!”
姐妹俩谈话间,月伶又折了回来,年绛珠吓得面色一白,生怕先前那番话被听了去。
月伶一脸焦急,显然并未听到年绛珠的话:“太子妃的帕子不见了,不知是不是在这里?”
华珠姐妹找了找,在炕上的小茶几下发现了一条纯白丝帕,帕子上有红色一点,乍一看去,像一朵寒梅轻轻落在了瑞雪之巅。
月伶将帕子折好放入随身携带的荷包,告别华珠二人,转身朝门外走去,却不知怎地,在门槛那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