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
司夜染笑了。宦官的面色都是白若敷霜,他这一笑非但没有半点红晕染颊,反倒更是满面森冷,“我若想让你死,又何必容你活到今日?岳兰芽,你说我今天是决定送虎子到辽东前线,还是让慕容今晚就去给何大人侍寝?”
“不要!”兰芽一颤,已是伸手扯住司夜染的衣袖。
司夜染知道虎子和慕容同是她心上最重的人。无论是要虎子去送死,还是让慕容失身,都是她绝不要发生之事!——为此,她宁愿活下来,宁愿生不如死地活下来!
“是卑职该死!大人不令卑职死,卑职便绝不敢死!”
这世上最悲哀之事,不是无法活下来;而是就算想死,都死不成。
“嗯。”司夜染这才哼了声,接过他随身侍卫重新冲泡了递过来的茶。无声抿了一口,却伸手去摸兰芽的面颊。
手指冰冷,一下一下,抹掉兰芽面上的茶渍。仿佛柔声细语,“你这脸上,倒是越发细嫩了。我嘱咐人带给你的香粉和玉兰膏子,你可都乖乖****用着?”
兰芽在他指尖之下轻颤,“用了。”
“嗯。”司夜染又是清冷一笑,“我手冷,最爱的事情,就是有细嫩的东西暖手。这些日子倒春寒,我这手冷的旧疴便又犯了。兰芽,你可得替我找个方子缓和缓和。”
兰芽狠狠一颤,面上已是颜色尽褪。
司夜染仿佛极享受兰芽的惊恐,又抿了口茶便起身,“我不回宫,这些日子会替皇上巡视皇庄。庄上事物繁杂,且耽搁时辰呢。你若寻着方子了,该知道到哪儿来找我。”
兰芽瑟瑟颤着,已是说不出话来。
司夜染冷冷一笑,弯下了身子来凑在兰芽耳边,“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慕容。可是你记着,你若敢被他破了身子,我必在你眼前,一寸一寸地剐了他。”
看兰芽神色,司夜染又笑,“或者寻七八个大汉,在你眼前儿就轮着耍弄了他,直到他死……”
兰芽惊得抱住司夜染的手,“大人不要,不要!”
司夜染这才缓缓笑起,“那,就去替我好好办事。眼见乡试将开,秦直碧却不肯乖乖备考。兰公子,替我去劝劝他。去摸摸他想要的是什么,然后投其所好……兰公子,你必不令我失望,是么?”
兰芽顿住,“大人,不是兰芽不遵命,而是——而是秦直碧他,原本与我不睦。我说的话,他总归不会听的!”
“是么?”司夜染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仰头而笑,“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便奇怪了,他何必为了一个讨厌的人而翻遍万卷,只为寻找一个那人拜托他的答案?”
兰芽不禁寒噤。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原来他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大人,大……”兰芽勉力解释,“小的只是好奇大人姓氏,小的从前没听过有司姓之人,于是一时好奇才拜托秦直碧……小的不是故意探听大人虚饰,不是……”
“下回若对我好奇,直接来问我便罢。”司夜染抬步而去,“如果你只是借以接近秦直碧,那就自当别论。”
说罢人影已是下楼去,只留一室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