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风轻云淡道,“冬青跟着钱大管事去吧,就在总账房清就好,免得劳烦钱大管事多跑一趟。”
“是。”冬青抱紧她的小算盘,兴奋的跟着走了。
陆菀微微一笑,“府内庶务收支账是赵嬷嬷管着吧?”
“回大姑娘,是奴婢。”赵嬷嬷赶紧出列,“账本都是现成的,大姑娘现在就要看吗?”
“我有点乏了,劳烦赵嬷嬷一会送到我院子里吧。”
陆菀站起来对知若吩咐,“知若,你带着拂晓、书鱼去清点我母亲的嫁妆。”
“是。”知若和两个丫鬟应着。
管事们互相看了眼,摸不清大姑娘是几个意思。
她看得懂吗?
陆菀不管她们是什么心思,先拿回母亲剩下的嫁妆,追回自己被掉包的嫁妆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旦她离开陆府,外嫁女是没有办法再拿回母亲的嫁妆的,她更不想惊动秦国公府。
至于庶务,对她就是小菜一碟。
武安侯府和晋文侯府的主人数量差不多。
晋文侯府不仅是个大窟窿,个个除了会败家,还你争我抢,明争暗斗。她倾尽所有,精打细算才努力扶起晋文侯府。
陆老侯爷一共有四个儿子,侯爷和四老爷是陆老夫人所出,二老爷和三老爷乃庶出。
母亲秦氏在世时,侯府庶务虽由母亲打理,但事事要向陆老夫人禀报,实权被陆老夫人握着。
除了长房和四房外,其他两房过得都挺拮据的,散一点财就能收买人心,何乐不为?
陆菀回了玉颐阁,各院就热热闹闹的来领赏赐了,二房、三房的下人也都来了,平日里这两房基本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下人更穷。
大厨房得了知若的吩咐,买了五头猪、三十只鸡和三十条鱼,府内一下一传十十传百,个个听了都开心坏了。
“大姑娘和夫人一样,宅心仁厚。”说话的是书鱼她娘。
“可不,全京城的公子哥都想娶咱大姑娘呢,就被谢府捞到这福份了。”
“福分?大姑娘要嫁给死人谢世子啊?进门就望门寡,一辈子都没指望了,真可惜。”
“哎,谁让大夫人去了呢,没人给大姑娘撑腰啊。”
“还不是表姑娘做的孽?哪有大婚前抢表姐夫的?”
“谁说不是啊?母子三人蹭吃蹭喝还不够,还要祸害人。”
“大姑娘也忒好脾气,直接将夫君拱手让人了,还嫁个死人,望门寡岂是好当的?永世不得出头啊。”
“作死啊,敢胡说八道。”管事听见了,赶紧过来呵斥。
一群人赶紧噤声,抱着红包急匆匆的离开。
夕颜听了一肚子气,掀帘进来,瞧着安静喝茶的大姑娘,特别替大姑娘不值,可她不敢开口,怕惹大姑娘伤心。
小姑娘怨气大得低着头的陆菀都能感受到,无奈,她放下茶杯,“各院都领完了?”
“除了琉璃轩的和三少爷房里的没来领,其他院子都来了。”
“琉璃轩既不要,就给锦绣阁的分了吧。”
余楚容气性还挺大。
既然这么有骨气,那就让下人眼馋别人拿好处咯。
陆菀转而问,“谁服侍宁哥儿呢?”
陆修宁是她庶出的弟弟,陆府排行第三的少爷。
夕颜想了想,“之前是有个小厮,但前不久被派出去了,如今,好像没有专门人服侍呢。”
堂堂侯府孙少爷,竟然没人专门服侍?
陆菀微蹙眉,脑海浮现容貌清秀,性子腼腆的少年。
“你包二两银子,再带五百散钱过去,寻个小厮带去族学亲自交给他。再瞧瞧他衣服啥的是否够?”
“是。”夕颜转身就去,顺路将琉璃轩的红包交给了锦绣阁的大丫鬟,让她们自个儿分了,可把她们高兴坏了。
琉璃轩的香芷她们气得跺脚,可表小姐不让她们拿啊,还不让她们吃大厨房的加餐。
那可都是肉啊!
平日下人们半个月才能吃上一顿肉,一人最多也就一两片肉。
“大姑娘,账本都拿来了。”赵嬷嬷带着一个丫鬟,捧着两大本进来。
陆菀盘腿坐在窗边的软塌上,茶几上小碳炉温着茶壶,放下喝空的茶杯。
微笑道,“有劳赵嬷嬷了,坐下喝盏茶。”
“快把账本给大姑娘放茶几上。”
赵嬷嬷瞧屋里的丫鬟都不在,殷勤的上前提壶给陆菀着斟满茶,又在茶盘上取了个空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大姑娘赐茶。”笑嘻嘻的一屁股便坐在了软榻上。
正巧书鱼进来一眼瞧见,赶紧上来扯,“赵嬷嬷,怎么能坐这?快起来。”
赵嬷嬷一激灵,屁股刚弹起来,又很快反应过来,对着书鱼瞪眼,“瞎叫唤什么,没点规矩,是大姑娘让我坐的。”
书鱼见她油腻腻的肥臀还要坐,死劲拽住她,“您是府里老人,难道不知道主子赐坐是脚墩子吗?怎敢坐到主子的软塌上去了。你、你怎么还拿主子的茶杯啊?”
书鱼气得伸手夺过茶杯,转身塞进架子上。
这杯子没法用了。
赵嬷嬷老脸挂不住,书鱼的娘在她手下干活,小妮子也敢当众下她的脸。
小贱人,看姑奶奶不治治你!
书鱼端了个脚墩子过来,赵嬷嬷瞅着陆菀翻看账簿,抬脚就装作不小心踹飞了脚墩子,还故意踢了一脚书鱼的肚子。
书鱼捂着肚子弯了腰,小脸拧住,但很快就站直身子,好似没事似的又将脚墩子抱过来,放在赵嬷嬷脚下,忍着气,“赵嬷嬷请坐。”
两人的动作其实全都落在陆菀眼里,抬眸赞许的看了书鱼一眼。
赵嬷嬷黑着脸,当着陆菀的面,不可能再踢一次。
只好憋着气坐下。
陆菀暂且不对赵嬷嬷不发作,问书鱼,“你怎么回来了?”
“知若姐姐说有她和拂晓姐姐就够了,怕您这没人使唤。”书鱼的脸有点白,一只手摁了摁肚子,应该是被踢疼了。
陆菀点头,“你坐下。”
书鱼摇头,挺直身子,“奴婢没事。”
陆菀转头看向赵嬷嬷,“赵嬷嬷是祖母娘家旁支的远房亲戚吧?”
赵嬷嬷腰杆子顿直,“是的。老夫人怜悯,给了份差事,要不我们日子艰难。”
陆菀打量着身材富态,穿金戴银的赵嬷嬷,笑问,“陆府一共四房,加上诸位姨娘少爷小姐,主子差不多二十位,开支大,拨出银子少,宅内庶务不好当吧?”
“可不是嘛,哪哪都要花钱啊,可得精打细算了。”赵嬷嬷一脸得意。
整个陆府内宅,除了吴嬷嬷外,就她最的脸。
个个都要巴结她,否则,想要啥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