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里不停的冒出血,五脏六肺被噬的痛让她的脸都有些扭曲,这样重要的解药,难怪公子可以不需要派人保护,因为他知道就算有人背叛了他,也没办法走出这里。
她背叛了公子,下场只有死,她知道,如果这样能帮到楚主子,她死而无憾。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死,她必须要把这解药送出去,能真正的帮助到楚主子。
那个她生命里与她毫无关系,却给了她一个家的主子……
暗道里,被她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冯雨努力爬着,看着近在咫尺的石门,她发现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用头重重的撞着,
石室内,赖情听着外面传来的重击声,震惊的与宫清平交换了一个视线。
慢慢的起身,走到石门的地方:“谁?”
听着熟悉的声音,冯雨绝望中生出一丝惊喜,是她,真的是她,这是不是说是天都在帮她?
但这道石门,只有外面的人才能打开,里面的是人无法开启的。
当冯雨费尽全部的力气把石门打开一条细缝的时候,赖情在里面也帮忙把沉重的石门拉开。
冯雨血肉模糊的倒在了石门上,让赖情惊呼出声。
“你……你是谁?”
“……郡……郡主……冯……冯雨……”冯雨痛的面容扭曲,随着她吃力的说话声,嘴里的血也不停的喷涌出来。
“冯雨?是你?你怎么会这样?”赖情惊骇的出声,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冯雨猛的摇头:“不……你……解……解药……我怀……”冯雨说的断断续续的,但解药两字却让赖情听清楚了。
她惊喜的上前:“你的意思是说,你拿到了解药?在你怀里?”
冯雨重重的点头,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楚……楚主子……”可惜最终她想说的话却无法说完,双眼一直,身体倒在了地上。
赖情后退一步,脚软的让她无力站起,她紧紧的抓住石门,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冯雨。
床上的宫清平挣扎着起身,从床上跌落下来,吃力的爬了过来,看着赖情的样子,他担忧的叫道:“情儿……”
赖情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一样,只能呆呆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冯雨,心,不停的收缩膨胀着,让她无法呼吸,胸口处涨着窒息的痛楚。
宫清平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冯雨,看着她还因为死前而绽放的笑容还挂在她的脸上,虽然血肉模糊,但并不吓人。
她为了晚幽,不惜背叛大皇兄,不惜一死,这样的感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赖情吃力的起身,走到冯雨身边,伸出手从她怀里拿出那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两颗药,她知道这肯定是冯雨不知道哪颗是解药,哪颗是毒药才两种都拿了。
“我去给楚姐姐送解药。”赖情把布包包好,放入自己怀里,回头看着宫清平,平静的说道。
宫清平注视着她脸上的平静和视死如归,心,突然痛了,为赖情而痛,他点点头:“我等你!”
赖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石门外,泪,无声而下,也许这就是我们的之间的结局,冯雨让我有了第二次选择,上一次,我选择了你,选择了孩子。
而这一次,我选择了向楚姐姐赎罪,冯雨震憾了我的心,哪怕楚姐姐不原谅我,能死在她的刀下,我亦如冯雨这样死而无憾。
楚晚幽疲惫的半倚在软榻上,精致的面容因为垂敛着的眼睫浮上一层阴影。
宫清隽的聘礼中有半颗解药,只要她接下,傲人就可以醒……
但古烨心里的煎熬,她明白,他心里的痛苦,她懂。
他不惜发动战争,无疑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的痛。
这样的爱,太沉重,也太深沉。
为人父母,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骨肉送死,这种痛,她和他都无法负担得起,他在告诉她,他不惜玉石俱焚……
弄兰和弄梅从内殿中走出来,相视一眼,最后由弄梅上前一步说道:“弄梅有要事奏禀。”楚晚幽蓦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波动,身子坐正:“是不是有办法解毒?”
弄梅黯然的低下头:“属下和弄兰想不出办法,但或许长老阁有办法。”
楚晚幽眼睛一亮,燃起一丝希望:“长老阁?”
弄梅点点头,但随即黯然的说道:“不过这只是属下的猜想。”
她低下头迟疑了很久,才似是鼓起勇气缓缓的说道:“古家的少主从出生起,就必须得送进长老阁,由四大长老亲自训练,这不仅是为了让少主学有才能武功,也是变相的保护少主,以防出现像今天这样的状况。”
楚晚幽手边的动作停顿,却没有出声。
“古家的祖训数百年来,代代相传,无人能违背,但主子自掌权以来,就强势的把长老压制,长老阁淡出古家,几乎成隐蔽形式生存了,当年四位长老淡出古家之时,就说过,长老阁可以退出古家,但关于古家血脉传承,长老阁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小主子竟然由您所出,这是天意,长老阁也无话可说,所以对于您和主子之间的恩怨情仇,长老阁不会插手,但按古家祖训和长老阁的存在意义,小主子本该送入长老阁训练,但主子为了你,违背了祖训,以命担保,倘若小主子有丝毫闪失,主子以死谢罪。”
楚晚幽缓缓的抬头,注视着弄梅。
弄梅凝重的抬眸,直视着楚晚幽,继续说道:“而如今,小主子命悬一线,主子不顾一切发兵祥云国,这是长老阁不会允许的事情,长老势必得出山,主子很危险。”
楚晚幽喉咙发紧,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弄兰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补充道:“古家的祖规,您有所不知,四位长老本是古家先祖的家臣智囊,当初古家先祖为了防止这四位得力家臣有异心或是背叛古家,于是下了血锁,让他们的命运完全附属在古家的血脉上,古家生,他们生,古家亡,他们亡,而为了表示对这四位家臣的信任,古家先祖立下家规,关于古家子嗣传承的问题上,就算是家主违背祖训,长老也有权出面制止,数百年传承下来,就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但无论主子如何强势,长老被逼隐世,但长老阁还是存在的,更何况主子为了您,对长老做出了承诺,现如今局势变成这样,长老阁四位长老一定会出山。”
楚晚幽垂下眼,没有人看清楚她在想什么?
弄梅和弄兰相视一眼,继续说道。
“主子的武功高强,但主子的武功是长老所教,四位长老各有所长,且功力深不可测,万一……”弄兰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很清楚。
楚晚幽垂下眼,如果她接下宫清隽的聘礼,对古烨来说,是最残忍的事情。
不仅仅是因为爱她,还有他的尊严,他一生狂妄冷酷,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威迫?
与其说他是不顾傲人的生死,还不如说他是在以死证明他的爱。
这次,她想和他一起努力,不努力,又怎么知道结果如何?
大东带着大批的禁军包围了客栈。
冯云慌乱的闯了进来:“公子,不好了,瑞丰国派出大批的禁军包围了客栈和驿宫。”
宫清隽站在窗外,面无表情的看着大街上的禁军,并没有回头。
“公子……”冯云焦急的上前。
宫清隽缓缓的回过头来,眸瞳深不可测,心里的震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
古烨为什么为这样选择?而她又为什么会这样选择?他们真的可以置楚帝于不顾?
“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如果三天内,你不交出解药,那么……我血洗祥云国。”
门,无声的开启,楚晚幽站在门外,冷冷的看着房间里面的宫清隽,淡淡的说道。
宫清隽并不慌张,他缓缓起身,走上前:“这就是你的答案?”威胁他?
楚晚幽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不仁,我不义,傲人是我的儿子,为人父母,我不可能放弃我的儿子,但是,活着固然重要,如果我因为逼迫而嫁给你,这一生他都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因为这会是他无论如何都洗刷不掉的屈辱,他一生有再大的成就也不会有意义,既然生不如死,还不如死,有整个祥云国百姓为他陪葬,包含你宫家整个皇室,鸡犬不留,就算是死,我也相信傲人不会怪我这个娘亲。”
如果他傲人真的死了,她和他爹自当去陪他,生,并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宫清隽眯眼:“你威胁我?”
“威胁?不,你知道的,我会这样做的。”楚晚幽缓步上前,立在他面前一寸之隔,掀开眼帘平静的注视着他,立在他面前身形如山,产生的压迫感就连宫清隽都有些心惊。
“那古家呢?古家就此断绝,古家会同意吗?”在她这样惊人的气势下,宫清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镇定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