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段断真的吓住了,他没想到武MM会出这一招。
他原计划是,如果不让去军队,就忽悠着武MM去想想什么叫异子而教,让武Mm把贺兰敏之那坏种交给自己,自己折腾不死他。
折腾好了,武家人感激自己一辈子,折腾个半死不活的,以后祸害不到别人了,那是那丫自己不听话,最多自己对武Mm大哭几场,要知道武MM现在还没有当皇上的打算,只想着回宫,再生个儿子,达到终身有靠的目的,对于这惟一的外甥就是单纯的喜欢、亲昵,还没有爱到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进宫的地步,当然,啥时候,武MM也没有爱敏之到可以为他放弃她自己。
再说了,段断布置贺兰敏之也不是一两天了,他有自信,绝不会留那么大的把柄给武MM。心里的算盘打得响响的,结果竟然和自己想的大相径庭,还那么混帐东西弄到自己庄子里来住,自己还要多养一个人,自己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您快进宫了,我怕时间不够。”唐依也很忧虑啊,十五岁真不小了,自己的庄子里漂亮的丫头可真不少啊。让他来住,不是祸害自己家吗?失策啊!
“就是时间不够了,才要求你们把他接来,我先是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家里的事插不上手,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昏溃至此,就这么一个男丁,还惯得无法无天,将来害人害已。”武MM真是急气攻心了,泪都要掉下来。
唐依都感动了,武MM多刚强的一个人,竟然都对自己用到了一个‘求’字!是啊,宫里的女人,想的不过是皇帝的宠爱,儿子,再就娘家这三件事。
皇帝的宠爱和儿子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但是娘家的兴衰却直接影响她在宫里的地位,若出一个败家子,她得被一群踩高捧底的人笑死是小,对皇帝来说,武MM姐姐生一个败家子就可以影射到她将来生的孩子,要知道皇家的传承可比什么都更重要的。
“哪里还用师姐说个‘求’字,说句诛心的话,我与清扬到了大唐,若不是师姐和师父看顾着,哪有今天,师姐的娘家虽不敢说当自己家人看待,却也是亲切得很的,不然清扬可敢回来跟师姐提。”唐依急急的说道,可不能让女皇陛下将来存下芥蒂,上位者心胸真的宽的没几个人。
“看你说的,师姐,她小心本分惯了,您也别吓唬她。如今我们认下了薛家,自不敢说把武家当娘家的话,但您在家里也住了这么些日子,咱们就是一家人,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用不着说个‘求’字。老夫人和贺兰夫人就敏之一个依靠,纵容些也情有可源,师姐倒也不用急,明日您写封信,我便去国公府把敏之接来就是了。”
段断与唐依也不白做这么久的夫妻,默契自然是有的,忙接口说道,表明态度,我们在大唐就你和静慧两个亲人,你们的家人,我们都一视同人,能帮的我们一定帮,当然了,杨老太和贺兰夫人纵惯孩子的,你接来了管不了,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我们只管接,后面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安慰了好一会儿了,两夫妇才回了自己的主屋,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但不得不说,段断的时机是对的,想法也不错,就是错估计了武MM的反应,不过也是武MM是谁啊,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还能是武MM吗?
武MM也是一夜无眠,睡到了一半,自己起身,挑起灯,开始给老娘写起信来,武MM现在心里最牵挂的就是老娘了。其实说她是如何爱敏之,也不一定,爱是肯定的,可是在武MM心里,敏之不如老娘重。
历史上也是如此,杨老太不死,敏之就一直活得很好,杨老太死了,敏之还负责着杨老太的葬礼,当然,葬礼一结束,武MM就直接说敏之黑了她给老太太葬礼的银子,说没办好,直接问了罪,发配!再然后,太平公主千里单骑,追过去结果敏之的性命。
所以说了,在武Mm他们皇家人的心里,敏之就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只要老太太在,他们就拿他没法。其实真的没法吗?其实皇家是拿武MM没法,而武MM拿自己老娘没法,一物降一物罢了。不然,段断也不会让武MM给老太太和贺兰夫人写信,自己才能去武家把贺兰敏之接出来,不然,老太太听他的才怪。
武MM此时是心急如焚,她想得比段断他们深远的多,她不是没怀疑段断为何来说贺兰敏之的话的用心所在,想来想去,却又觉得对付贺兰敏之对他们夫妇可以说完全一点好处也没有,他们整天的想着赚钱,养家,自然也不会与敏之有什么仇怨,那么就只能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只是因为自己。
自己在府里住着,况且将来他们依仗自己的地方还很多,自然不希望自己被娘家拖累,不然段断不会自己一来就自作主张的跑回自己娘家,不许他们过来看自己了,当时她记得很清楚,段断有让自己老娘约束府中众人,此时切不可闹出事端来。想是母亲管不了敏之,于是段断怕影响到自己,便只能与自己汇报了。
武MM虽不喜欢段断的自作主张,可是想想却决定取他一个忠心了,况且她在宫中这么多年,看过的人何止千、万,段断看着聪明,却难得糊涂,他跟那个郝大不同,看着本分,实际内藏奸诈,两相比较,她宁可用这假聪明的,也不敢用太有主意的。
心里有了计较就得想想把敏之的教养问题了,她其实和敏之一点也不熟,她进宫时,敏之刚刚出生,她所有印象都还是敏之肉球球的样子,那时她真的很喜欢敏之,进了宫,有时想家,想亲人时,也会想起敏之来,多希望能承恩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也肉球球的,她就什么也不要了。唉,造化弄人!
多年过去,自己正是关键时候,家里还不给自己省心,对敏之便生出一分怨气来,但想想老娘,武MM又压了下来,想想异母兄长是没指望了,老娘将来还得靠着姐姐、敏之照顾,她将来如何没有任何人知道,敏之就关系着老娘和姐姐的将来,一定得好好的扳回来。
可是怎么扳?段断虽然说是,‘敏之的情况是听来的,至于说是不是真的那么坏,还得观察。’但以她对段断的了解,他听说了,必然也会去查查看,不至于什么都没知道的情况下,就急急的来跟自己说。
看唐依的样子也知道,这事连唐依他都瞒着呢。所以武MM刚刚才会急怒攻心成那样,此时她心里,贺兰敏之的形像已经从可爱的小肉球变成混账了,甚至已经到了无恶不作的地步。
她是同意段断的看法的,关着敏之,不让他再去官学,这样,敏之的好与坏,只有自己家的人知道,纵是胡闹了,也不至于真的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当然这是退一万步之后的想法。
官学是什么地方,那是勋贵子弟聚集之地,敏之一言一行不出一天就能传到长安的大小府中,自然这是必然要做的事。可是关在家里,也不是好事,不读书,不进学,将来如何袭爵?不得被异母兄长家笑话死?自己谁知道能不能顶到那时候!想到这儿武MM恨得只磨牙,差点想直接听段断的话,送到军队之中,打磨几年,不管好坏,总还能混个出身,自己也能说得上话不是。
可是想到老娘和姐姐,武MM又心软了,两代寡妇,就守着这么一个儿子,真送过去,他们的眼泪就能把自己淹了,段断也能被她们俩恨死,只怕还给段断和唐依惹上祸了。老娘什么脾气,她很清楚,不然,她也不会辗转反侧,半夜起来写信了。只有攻破老娘这关,教养敏之就成功了一半。
所以说了,武MM不是凡人,她看到了问题的关键点,第二天一早,她交给段断的就不是一小块绢了,段断看看盒子的大小,估计是十万言书了,此时也不敢再舍不得,骑上快马就奔长安去了。
唐依看看武MM红红的眼睛,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也不说话,用精油轻轻的给她刮着头皮,让她闭目歇会。
“现在我倒是羡慕你和清扬了,无牵无挂的,少受多少气。”
“师姐真是得了尽往人心窝里的戳刀啊!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羡慕有父母的孩子,上学出来,人家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守着,当宝贝一般捧着,爱着,我便只有外婆,过年过节,人家再如何当你是亲人,也得回自己家,就两个人,一老一小,纵是吃喝不愁,那份凄凉又如何排解?您还有人可念,我来了这儿,倒真是无牵无挂,如水中浮萍一般了。”唐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话她是连段断都是没说过的,今儿却说给了武MM听,倒也不是求她一个怜悯,只是一时的感触罢了。
武MM倒是知道一些唐依的身世的,轻轻的叹息了一下,倒也感同身受,自己纵有强母,但幼时父亡失持的那份惶恐却一直记忆尤心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恨异母的兄长了。
听了唐依的话,她也觉得好受了一点,是啊,自己至少还有可恨,可牵挂的,唐依却一无所有。
“你公婆呢?”
“他们是好人,真的,乐天开朗,婆婆强悍,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她说了算,公公豁达,不然也养不出清扬这么开朗的性子了。”唐依微笑起来,她常听段断提起他们,与段断起亲密,她对段断父母的感情也就起了微妙的变化,慢慢的,便真的有些当他们是自己的公婆,自己认识的人了。
武MM也笑了,“那就牵挂他们吧!你们如今也回不去了,让管家在后院立个家祠堂出来,为二老立个长生的牌位,好歹全个孝。”
“这主意好,师姐,谢谢你,清扬回来一定高兴。”唐依眼睛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为段断的父母立个长生的牌位呢?至少,逢年过节的,也能给他们磕个头,让段断的心里有个寄托的地方。
武MM真笑了,她看得出,唐依这是真高兴的,看来她对公婆还真是如父母一般的尊敬,疼爱,不由得对唐依也更加的高看了几眼。
唐依这边急急的吩咐雷总管准备家祠的事,而段断那边却一点也不顺利。
到了武家,进了门,老太太倒是亲自出来迎了,段断也不敢真对老太太怎么样,老实的进门就磕头,执长辈礼,再把武MM的信匣子送上,便侧坐在下首,等老太太看完信再说了。
老太太还好眼也没花,拿出绢就看了,段断看那长长的一串,心里想着武MM的文笔看来还真没得说,只怕就是千万言书了,老太太那边看信,段断也就没事做,只能干坐着,看着外面的院子发呆,正在此时,院里便传来一些吵闹之声,老太太面无表情,段断自然当没听见,还是死死的盯着外面。
段断挑昨天跟武Mm说,其实还真不是特意挑时间,而是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当初就想着这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就使了些手段,打听的都是小事,毕竟他根基不深,做过了,也怕人发觉。
而与薛家有了亲之后,段断在纨绔圈子里倒还是很响亮的,贵族之家谁家没马?谁家不想弄些好马?于是养马大师的段断在薛元超的包装之下,一下就成了大家追捧的对象,要知道此时长安养马的都是胡人,说不上话不说,人家还不太爱搭理人,哪里像段断这样,相貌好,人风趣,手上又有硬活,自然大家争相结交起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事非,于是是非圈子里的事自然也就不住气的往段断的耳朵里灌,不用段断试探,原来贺兰敏之早就是圈中的名人。说起他的故事,还真一件接一件,说都不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