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身?
真身?
魂魄?
我脸色一变,联想到刚才按住我后脑勺的冰凉的手,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行了,回去吧。”
季叔拍拍我的肩膀:“记住,等到太阳出来之后再睡觉。”
我此时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不太想离开季叔身边:“季叔,咱们一起回去吧。”
要不是刚才季叔吼了几声,估计按在我脑袋上的那些手,要抓着我的头磕烂才肯罢休。
感觉待在季叔身边才安全。
谁知道季叔竟然摇头,说我之前捡纸钱,蹬的是他的三轮车,他还要去处理一下三轮车的事。
我连忙说我像跟着季叔一起去处理三轮车的事,总之不离开季叔身边就行。
万一季叔离开了,那些按住我后脑的家伙又来了,那该怎么办?
看我怎么样都不想分开,季叔叹了口气,道:
“小稷,不是我不想带你,只是没想到你八字重,命格却轻,哪怕有我在,那些家伙都敢随便欺负你。”
“你尽管回去休息,只要不睡觉,干什么都行。等到明天,我送你进城,我这个活计,你不适合干。”
我本以为季叔是因为我捡纸钱,不像继续带着我才这么说。
但季叔给我解释,说一开始答应带着我,是因为我八字硬,能端得起这碗饭。
但没想到我八字重,命格却轻,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是命格普通,就算是命格较轻的人在,都不会直接被按着磕头。
顶多只会觉得脖子凉飕飕的——那是脏东西不敢欺负,只敢吹阴风。
可我却几乎被按着磕烂了脑袋,季叔喊了一次后,那些家伙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还变本加厉。
若真要端这碗饭,那以后有的受的。
“小稷,怎么说我也是你季叔,只要你听话,害不了你。”
最后,季叔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我也终于听明白了,只是心里面还在打鼓,万一季叔不在,那些脏东西说不定还会来找我。
季叔一听,点头说有道理,便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紫黑色雕满花纹的小木棍,让我拿着。
他说这是三爷爷留下来的,只要是拿着它,就没有什么脏东西能靠近我。
攥着那紫黑小木棍,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因为季叔的话,有了几分安心。
季叔很快就走了,我也听他的话,手里攥着那个紫黑色的小木棍就往家里面走。
因为心里面一直想着刚才的事,所以我并没有太注意我到底走了多少时间。
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纸人“假身”身边路过三次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慌了——举着季叔给我的那个紫黑色小木棍,像是举手电筒一样四处挥。
我不知道这东西应该怎样发挥作用,但季叔既然说了,有这个东西就不会被“它们”所靠近。
总的来说,应该也会有点用处。
“小稷,你怎么在这?”
在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之时,我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下意识惊喜,又下意识烦躁:
“老爹?”
没错,来的人是我爹陈老三,在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人,脸上都红红的,走路飘飘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酒气。
我惊喜的是终于遇见我认识的人了,我烦躁的事怎么遇上的是我老爹。
以我老爹的嘴……
“小稷!你这是在干什么?”老爹下意识看了他身边的人一眼,然后用我熟悉的叱问语气问道。
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就好像非常讨厌我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的身边。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现在在这里赔礼道歉?
敢相信,只要是我这样说出来,老爹一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训斥我一顿,说我不知道争气,让他丢了脸。
毕竟,我从城里混不下去来到村里,就已经足够他丢脸的了。
“这个……季叔说我的身子太虚了,要我多运动运动,不然以后做不了体力活。”
从小被爹妈逼出来的说谎技能,让我飞快的想好了一个说辞。
而且为了让老爹相信我,我还特地用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果然,见到我这么说,老爹脸上烦躁马上就消失了,转而变成一副炫耀的样子:
“你们看看,我就说嘛,我儿子很勤奋的,不像是你们说的那么没本事!”
跟着老爹在一起的几个人都附和着,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眼神,可是能从敷衍的态度上看出来,他们都不相信我爹说的话。
或许是喝了酒,这些人也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了。
这让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于是上前说:“老爹,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家吧。”
我朝着老爹走过去,老爹却因为喝多了,身子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其他的人也都被我爹拽着往后推,若不是有人扶住我爹,估计这一群晚上喝酒的酒鬼都得摔在地上。
“没事吧?”我停住脚步问。
“没事没事。”
出了这种事,这群人的酒也醒了大半,纷纷说:
“不用不用,不用你扶,本来我们这群人就是约着一起回家的。”
“你既然忙着锻炼身体,那你就忙你的吧,我们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着,他们搀扶着我爹一起回家。
而且似乎怕我抢着搀扶我爹,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们还特地绕了个圆弧。
真不知道我爹到底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些奇葩。
在他们走后,我再也没有路过那个纸人,很快地我就回了季叔家,而且我还非常听话的没有睡觉。
不管是玩游戏还是看视频,哪怕是哈欠连天,我的眼睛也没有闭上半点。
直到太阳从天边升起,虽然在早上没有感觉到半点的温暖,但是太阳的出现给了我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等到太阳完全出来之后,我一头栽在枕头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难道我睡了那么久?
我心中正疑惑,却见眼前是一个燃烧着纸钱的火盆。
而我,则正跪在火盆的旁边。
场景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那个纸人。
因为我就在那个纸人的位置,做着和纸人一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