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敖东被打得肿胀的嘴角抽了抽,显然闻言意动。
是啊,今日若不是他意外闯进了风毓的闺房,而是其他野男人,那么他心爱的女人此时已经......
思及此,叶敖东便无法淡定的看待这个问题,紧紧握住风毓的手,珍而重之的说道:“你放心,以后你我夫妻一体,谁敢欺负你,算计你,我叶敖东必不会让他好过!”
风毓抬起头来,目光与他对视,微笑着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晨曦,我不能嫁给萧表哥,你也别妄想可以得到他.....
... ...
风毓生辰宴后的第二日,便是惠安翁主和严俊的大婚之期。
婚礼从凌晨就开始了,鼓点唢呐的奏响交织糅合在一起,谱成一曲美妙动人的乐章,在金陵城的上空荡开。
大臣们例行公事的上早朝点个卯,待迎亲队伍从镇南王府出来,在城中逛了一大圈进了严府之后,正好朝会散了。
大臣们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礼物,在麟德宫门外上了各自的车驾,直接去了严府观礼祝贺。
萧景泰的礼物是从风毓生辰宴回来的那一晚,就事先送到了惠安翁主手里了,贺贴的落款人,写的是萧景泰和晨曦。
惠安翁主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她从未见过哪一双巧手能够将人物那般真实传神的雕刻出来的,而且油漆色彩的搭配特别的和谐,引人注目,完全将她的精气神毫无二致的展现出来。
惠安翁主收到礼物之后,即刻就命人连夜做了一个托架,缠上红绸,将梨木浮雕小心安置其上,摆放在严府大门入口处。
于是今日前来观礼祝贺的许多宾客,刚进门就被这形象逼人的浮雕给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围观者的唏嘘自是必不可少,但更多的是对这个浮雕设计者的好奇。
某些对此意动的大人们相约着等惠安翁主婚礼结束后,再向他们夫妇打听做这个浮雕的匠人,只不过他们此番探听注定是无果了的,因为惠安翁主答应过萧景泰,不会把这个浮雕的设计者和制造者泄露出去。
前来参加大婚礼的多是朝中官员和京中权贵,所以萧景泰这次并没有携带晨曦同行。
萧景泰的考虑是,那个丫头天生有严重的洁癖又喜欢安静,这种男人群体众多且又嘈杂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她来。
“看着那么多人对晨曦设计的浮雕感兴趣,你是不是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崔荣绍目光看着远处,抬肘捅了捅萧景泰问道。
萧景泰十分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像你这般聪明的人也会问这么蠢的问题,真是看错你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崔荣绍又好笑又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
“你有出息,以后别找我家晨曦做梨木浮雕啊!”萧景泰拽拽的说道。
崔荣绍:“... ...”
酒宴开席前,萧景泰不舒服的抚触了一下胸腹。
最近一段时间,崔荣绍常常能看到他这个动作,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又有些不舒服么?最近见你脸色也差了许多,要不要请个太医看看?”
萧景泰憋着一口气,待疼痛的感觉过去后,才摆了摆手。
腹腔间歇性疼痛的毛病最近是比以前要频繁和强烈许多,以前也曾犯过这个毛病,只是疼痛的时间比较短,而且不是经常性发生。他以为多半是因为平素公务繁忙废寝忘食的缘故,便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可近来这段时间,刑部的案子并不多,相比以前他可是清闲不少,可右腹疼痛的毛病却是越来越频繁了,有时候疼得狠了,还会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你这明显就是病了,怎么能强撑着不去就医?”崔荣绍皱眉说道:“别跟我说堂堂刑部鬼见愁,竟是个讳疾忌医的!”
萧景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才缓过劲儿来,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此前在宫中的时候犯过一次病,刚好是在陛下的御书房里,陛下直接传了太医给我看,可太医却说脉象正常与常人无异。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来是什么病,你让我怎么治?”
“一个太医诊不出来,那就换其他太医啊!”崔荣绍见他竟然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以为意,不由有些气结,瞪眼说道:“宫中的太医要是不行,咱就找民间的大夫,总不会没有一个人看不出来的吧?”
“好好好.....”萧景泰无奈的失笑道:“明日我就去回春堂找刘医生看看!”
“刘医生要是不行,不如直接跟惠安翁主说一声,那个给荆世子治失忆症的老先生,还有那个沐风山庄的南宫宇,听说也是个医术极高明的......”
崔荣绍喋喋不休的说着,萧景泰只能嗯嗯应两声敷衍,拉着他赶紧入席。
吃喝还能堵不住他的嘴么?!
... ...
萧府竹笙院。
还未正式入职监察司的晨曦懒洋洋的躺在院中的花架下晒着太阳,看样子,意态悠闲。然而只要走近看,便会发现她精致白皙的容颜上,表情却不是轻松舒缓的。
转眼间又要一年过去了,晨曦越发的感到迷茫起来。
自从二月份接到族长用声纹系统派遣执行任务信息之后,她就再也未曾接收到声纹系统再传递过来的任何指令。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当初听到的那个任务信息是否为幻听,不然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为何族长对她还未有进一步的指示?
可偏偏她又能强烈的感应到萧景泰身上的磁场信息,以及他体内那枚越来越膨大的纳米系统。
近日来萧景泰时不时会受到纳米系统膨大带来的不适感,晨曦是知道的,只是她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帮助他。
大周大夫们的药物治疗,对于肝脏被纳米系统侵占的病灶问题,毫无用处,晨曦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通过手术,把压迫他肝脏的那枚纳米系统取出来。
可是这太难了。
首先她不是医者,她该如何说服萧景泰乃至他至亲的人去接受这个风险极高的手术呢?在这个没有抑制细菌繁殖药剂的时代,她该拿什么去保证他的安危?
还有,这枚纳米系统究竟是何时,又是如何被植入萧景泰体内的?
这是族长的意思么?
若是,那他对于这枚系统已经即将危及到一个大周优秀刑部官员的性命这件事,是什么样的态度?
晨曦心头颇为烦躁。
在她的认知里,族长的任命不可违抗,可在声纹系统始终封闭的情况下,她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问题?
让她眼睁睁看着萧景泰受苦痛折磨,她做不到,毕竟这快一年来的相处,并不是毫无感情的.....
“哎,我该怎么办?”晨曦抬手扶额,低声呢喃了一句。
日暮时分,崔荣绍便送萧景泰回来了。
他腹痛的毛病,又犯了!
晨曦手忙脚乱的将他的床榻铺好,扶着他躺下。
“你喝酒了?”晨曦神色担忧的问道。
喝酒伤肝,昨日从风府回来之后,晨曦就跟萧景泰说过,以后不能喝酒了,他当时还答应了,结果今天却又不信守承诺。
萧景泰看着面色不郁的晨曦,微微一笑道:“惠安翁主大婚,我是去祝贺的,不敬酒,说不过去吧?”
崔荣绍可从未看萧景泰在任何人面前如此伏低做小的模样,这还没成亲呢,就这副妻管严的模样,真是逗死了.....
他冒着憋到内伤的风险,忍住笑意对晨曦解释道:“这次他真没有喝多,除了给惠安翁主夫妇敬酒之外,都是喝的茶!”
晨曦面色缓和了一些,没有吱声,转身为他倒了一杯热水,送到榻前,往前一伸,没好气的说道:“喏,喝口热的,能舒服点儿。”
萧景泰挣扎要起身,崔荣绍却开口道:“晨曦,你就拉景泰一把,他现在疼得是浑身都没劲儿了!”
萧景泰闻言,作势又躺了回去,用一副我行动不便有气无力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晨曦。
晨曦到底是不忍,她浓黑眸底幽幽跳跃的那簇金色幽芒此刻能够清晰的扫描到他湛蓝色锦袍下那颗膨大的、压制着肝脏的纳米系统。
肝脏上的血管被纳米系统压挤到,所以,肝脏供血不畅,才会引发疼痛。
晨曦在想,再这样下去,就算他的肝脏不会被纳米系统挤破,也会因供血循环不畅而导致肝硬化、肝坏死......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么他所面临的结果,就是.....死!
生老病死本是人类无法逆转的法则,是规律,可这一刻,想到眼前的人会因为双子星人的纳米系统而死于非命,晨曦的心就没来由的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歉疚和悲痛!
眼尖的崔荣绍和萧景泰,自然留意到了晨曦面上表情的变化以及眼角处那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崔荣绍抬眸看了萧景泰一眼,给了他一个好好把握的眼神,识趣的出房间去了。
门被带上之后,萧景泰均称而修长的大手就伸到了晨曦跟前。
晨曦咬住下唇别开眼。
“你就这么狠心?连拉我一把都不肯?”萧景泰低沉如水的嗓音滑过晨曦的耳际。
最受不了男人撒娇了.....
晨曦抿了抿唇,回眸瞪他一眼,伸手拉着他的手,让他坐起来,紧接着把水杯送过去。
萧景泰却不接过来,就着晨曦的手,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被他握着的手腕滚滚发烫,还有他那双灼亮逼人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仿佛聚焦的镁光灯般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无处可逃.....
“自己拿着!”晨曦避开他的眼睛说道。
“喝完了!”萧景泰的目光从她酡红的双颊上滑过,微笑道:“晨曦,你在担心我吗?别担心,我没事的,一点儿小毛病!”
“什么小毛病?”晨曦闻言竖眉说道:“都痛成这样了,还叫小毛病吗?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体内的那枚纳米系统再膨大下去,你会死......
想到这样的结果,晨曦的眼眶便不觉又红了起来。
为什么是他?
大周芸芸众生,为何偏偏是他?
对于他的痛苦,自己却束手无策,晨曦甚至都不知道族长让她留下来守护他这个坐标的意义,又在哪里?
又或者说,等他死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等他死了,她才能回到双子星?!
不.....
晨曦不敢再去看对自己满眼宠溺爱意的萧景泰。
温暖而干燥的大手抚上了晨曦的面庞,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这个小女人竟是这般担忧着自己!想到这里,萧景泰的内心便是一阵从未有过的柔软。
“我自己知道自己事,真的无碍的,你若是担心,我乖乖就医就是了。别担心了,嗯?”萧景泰柔声哄道。
“我才不担心!”晨曦嘴硬的回了一句。
萧景泰哈哈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嗔道:“没心没肺的丫头!”
片刻后,冬阳领着回春堂的刘医生来了。
晨曦不用刘医生问诊也知道,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她悄然退出了房间,一个人站在廊下,望着暮色昏沉的苍穹,怔怔出神......
三日后,刑部侍郎叶敖东向风府提亲下聘的消息便传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很多不知情者大吃一惊。
当然,若只是单纯的议亲尚不稀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此前两家不声不响的,也没有任何风声透出来,忽然间就说要成亲了,连婚期都定好了,就在本月底,这速度简直让人咋舌。
在揽月阁养胎的萧沁疑惑的问了一旁乖巧剥着栗子壳的沈如晗一句:“阿晗,你前些天去风府,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么?”
沈如晗摇摇头,将剥好的栗子递给母亲,说道:“没有,当时毓姐姐还说要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业仕途上呢,谁知道转眼就传出来她要成亲的事情来!”
萧沁眯了眯眼,心想这当中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凭她跟蓉娘的交情,女儿说亲这么大的喜事儿,她没有理由不告诉自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