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湖果然不是好混的,侠女也要吃饭呀。胜男同情的看了看那一排牙印和女道士羞红的脸,忙从荷包里摸出两锭银子递给她,“道姑,我很钦佩你的侠义,这些你收下权作路上的盘缠吧。”
“这……”女道士有点心动,她身上只有十几枚铜钱,呃,吃饭和住宿是不要钱的,可江湖险恶,不知道路上有什么变故,如果身上有银子傍身,也能在危急时刻救急。可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尚未答谢,又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钱?!
“道姑,你就拿着吧,”胜男直接把银子塞进她手里,然后拱手道:“道姑是做大事的人,不必拘泥小节,日后我有需要道姑帮忙的时候,也请道姑不要推辞哦!”
“帮忙?!好呀,好呀,”女道士见胜男帮自己找好了借口,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木牌递给胜男:“这是贫道的令牌,以后高人如果遇到难事,便将此令牌送到长清县的五峰山,自然有人帮你!”
“好,那我就谢谢道姑了!”
胜男接过木牌,小心的放进葫芦里。
“高人折煞贫道了,”女道士把银子收好,然后单掌竖在前胸,“救命之恩,清风铭记在心,他日定当涌泉以报。告辞!”
说着,女道士调转身形,飘然远去。
“呃,再会!”
胜男把几个地瓜和玉米粒都放好,看着女道士远去的背影有点失落,唉,江湖险恶,还是当捕快吧。
“小五,赶紧的,船快开了!”
渡口边,侯刚已经找好了客船,见胜男下来,忙伸手招呼道。
“好,来了!”
胜男听到喊声,连忙跑到岸边。她一直以为古代的河船都像电视里演的那种乌篷船,个头小小的,一个艄公划船,船上放着一张小几,然后只能容纳四五个客商。
她跟着侯刚上了船,才发现自己的想得差了很远。这条河船的体积有点像前世的加长公共汽车,仅中仓就可以容纳十几个客商。他们进来的时候,船舱里已经坐了十来个客商,靠窗的是一个中年读书人并一个书童,他后面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妻子手里还抱着一个七八个月大小的婴儿;小夫妻后面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精瘦精瘦的一脸精明,再配上一身光鲜的衣物像个小商人;还有几个穿着灰布衣服的农夫,大家三三两两的正在聊天。
胜男打量的空儿,侯刚已经找好了座位,这时,船家也开始收船费。
“官爷,去哪里呀?”
“临清!”
“哦,每位三十文,一共是九十文!”
“啥?你看清爷的身份,还敢问我要钱?!”
侯刚抖了抖腰间的腰刀,然后把眼一瞪,脸一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
船家见状也有点害怕,唉,这些官差,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欺压贫苦百姓。胜男见状,有些不忍,但也没有多嘴,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侯刚。
靠窗的书生见状,眉头紧皱,握着纸扇的手绷的紧紧的,似乎在压抑什么。
“切,给,给!”
侯刚从怀里掏出三十个铜钱,丢在船家的手上,“给爷来壶热茶!”
“……好!”
船家无奈的接过三十文钱,接着去收其他人的船费。
胜男感觉船舱里的人似乎都在看他们,她有些如坐针毡。
“小五,觉得大哥有点仗势欺人?”
侯刚不看胜男的脸,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包牛肉干递给胜男,苦笑道:“咱们出门,县衙只给每人二钱银子的伙食补贴,可这一路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要是靠这点伙食银子,估计咱们要一路乞讨才能到辽东呢!”
“呵呵,小五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听侯大哥的!”
胜男接过纸包,从里面拿了几块肉干后又把纸包还回去,心说话你咋不提马六给的十两银子呢!?
“恩,行,你愿意听,我就愿意教!”
侯刚心情不错,嚼着肉干,嘴里还哼着什么。
会通运河也称鲁运河,北起临清南至台儿庄,元代时为了运粮而开凿的。明朝初期,运河河道堵塞,曾一度被废弃,永乐年间才又重新疏通,用以漕运。此时不是夏粮收割的时候,所以运河上来往的船只并不多。
船开了,船上的旅客们,路途寂寞,便开始相互攀谈起来。小夫妻怀里的婴儿受不得吵闹,开始哇哇哭起来。妻子忙哄着,孩子却怎么也哄不住,她算了算时辰,估计孩子是饿了,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关注便侧着身子,让丈夫挡住仓里人的视线,自己拉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胜男也百无聊赖,四处乱看着。一路上她一直想找机会单独问问马六,可侯刚就像贴在马六身上的狗皮膏药,寸步不离。再加上她又担心葫芦里的女道士,也没有完全把心思放在马六身上。如今,女道士已经走了,他们的路程也近半,船到了临清后便转乘去天津的船,这样再有三四天就可以到北京,到了京城,出了山海关,到了辽东卫,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恩,还有三个晚上可以利用。胜男算了算,今天晚上估计可以到临清,到了临清,她要找机会好好和马六谈谈,否则,她这一趟公差不就白来了吗?!
晚上,临清的驿馆。胜男还是自己出钱让驿馆的官差帮忙准备了一些酒菜,只不过她在酒里放了些蒙汗药。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仔细观察过,侯刚别的嗜好没有,但是特别喜欢喝酒,她每次给准备的酒,侯刚一个人就能包圆儿。在船上她就想过了,她如果想和马六单独谈,必须把侯刚调开,可是上茅厕的时间太短,只能让他昏睡。
“呵呵,幸好翻过清风道姑的包袱,否则这样的‘料’,还真不好找!”
胜男阴笑着把从女道士行李顺手摸来的一瓶蒙汗药加进酒壶里,盖上盖儿轻轻的晃了晃。
半个时辰后,把一壶酒干掉的侯刚不负胜男所望的呼呼大睡,胜男在窗外看了看,然后开始自己的计划。
“马六,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呀?”
胜男来到他们的房间,把睡得一塌糊涂的侯刚拉到一边,自己坐在马六对面,冷冷的笑着问道。
“很好,”马六看到胜男进来一点也不诧异,他就知道李胜男不会白白请客吃饭喝酒的,他看着胜男稚嫩的脸,嘲讽道:“李捕快好算计呀,居然还会用蒙汗药?!不过,你的心思恐怕要白费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我问你什么了吗?”胜男拿着一把匕首在手里摆弄着,笑着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比如,你那个住在王家庙的寡妇娘和小弟——”
“你?你怎么知道的?”
马六的脸色一变,他准备接应山匪的时候,就把家人转移出去了,除了李大头,没有人知道。李胜男怎么知道的,难道是?!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胜男也只是推测,她当时接收王老实几家佃户的时候,曾经蹲在地头上听他们说过王家庙的一些趣闻,什么王大财主想收小妾啦,什么东街来了个外乡人啦,什么西街的寡妇不守妇道啦,诸如此类很多无聊的八卦。
不过,其中有一则趣闻引起了胜男的注意:县城的李大头曾经去拜访过王总甲,让他照顾那户刚搬来的外乡人,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让她起疑心是因为这户人家和李大头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之前估计都不认识。
再后来,她偶然间听到了马六和侯刚的话,才突然意识到,王家庙刚搬来的人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外乡人,而是马六的亲人。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不过,马六的反应告诉她,自己猜对了。
“马六,我知道你很担心老母和弟弟的安危,所以便委托李班头帮忙照顾,”胜男笑意更浓,她没有抬头,依然玩着手上的匕首,“我呢,把南山买了下来,也收了十来户佃户,这些佃户都是王家庙的,咝,你说,如果我要是把你家人在王家庙的消息告诉某些人,你的家人会如何?!”
南山的山匪作恶多端,附近受害的村民不计其数,顺带着,马六这个“窝主”也是那些人仇恨的对象。
“……”
马六喘着粗气,他依然没有说话。
“还有,听说流放的人到了流地后,都要挨点‘杀威棒’,啧啧,就你这小体格,你说你能挨多少呀?”
“……不劳您费心!”
马六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呵呵,我当然不会费心,”胜男拿起匕首,突然在马六的胳膊上轻轻的划了一道。
“阿,你,你要杀我?!”
“切,谁杀你呀!”胜男放下匕首,如何从一个白色瓷瓶里倒出一些生命水洒在伤口上,伤口的灼热感慢慢消退。马六惊讶的看着胜男,“这是……”
“唉,关外鞑子作乱,卫所的苦役会不会上战场呢,受了伤可就惨啦,关外缺医少药的,正式的军爷都照顾不过来,某些‘流人’估计……”
胜男不紧不慢的说着,马六的脸色开始阴郁起来,他手上是有一些银子,可是到了卫所,估计还没等他用来孝敬,就被人搜走了。关外荒蛮,受伤、挨揍那是正常的,如果他手上有这些神药,那么——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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