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这具身体前身的家人吧。
占据了人家的身体,却不肯替她孝顺父母兄长,委实说不过去。
可是,原谅她胆子小,万一被他们瞧出个中疑点继而怀疑起自己的来历,甚至以惊惧的目光对视她,那么届时,她又该任何面对他们,以及该何去何从?
就让她自欺欺人地缩在这一方偏远宁静的繁花镇吧,与心爱的男人共同打造温馨甜蜜的家园,再生上几个可爱活泼的孩子……这是她唯一的梦想。
却恰恰与林司曜的打算不谋而合。该说他们夫妻同心吗?
…………
”水潋,不管你有着怎样的身世背景,如今已是我的妻,我不会放手。永远不放……”
是夜,林司曜极尽所能地缠着她,肆无忌惮却又不失温柔地索要她。
她攀着他厚实温热的双肩,在他矫健而狂放的律动中,无数次登上绚烂璀璨的天堂……
他呢喃般的承诺,在她耳窝一再回荡……
直至她筋疲力竭地窝在他臂弯里沉沉睡去,他的热量才肯于她体内最深处喷薄而出,顺利着床……
…………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未再提起任何有关她的身世背景,好似那日司拓三人的上门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
好笑地摇摇头,佛去心头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低头绣起手上这副《观音送子图》。
图上的主角是仙衣飘飘、眉目慈祥的观音大士,一手上托着一个插着柳枝的净瓶,另一手上则抱着一个只着肚兜的可人娃娃。正踏在云海缭绕的云端间飘逸而来。
绣着绣着,苏水潋被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童真、可爱天成的大胖娃娃吸引了心神。
想着自己与阿曜成婚也过半年了,却还没有任何怀上孩子的迹象。
前阵子还听劳婶唠嗑时谈过这件事,问自己是否做了什么措施,不然,怎么都大半年了还没怀上孩子?
劳婶也是在担心自己吧。毕竟,身为女人,若是不能生育,那么她的下半辈子,即使不遭夫家嫌弃,也会诟弊百出,从而导致夫妻生份的。
一如劳婶家那个至今无所出的大儿媳,以及整日沉闷寡言的大儿子。即便他们原本的夫妻感情再好,也经不起岁月无情的流逝吧。毕竟,没有孩子,终是遗憾哪。
伸手轻轻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希冀快快怀上。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所出,阿曜会不会……选择休妻……或是纳妾?
不,她猛地摇头,不可以,他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蓦地,她有些了然,为何身在主母之位的娘亲会那般孤寂肃瑟。
少了一份原该一对一独占的情份,而是生生被他人分割了去。这样破碎的爱,是女人都无法心甘情愿承受的吧?
思及此,苏水潋紧抿了抿双唇,对着眼前这副《观音送子图》上逼真祥和的观音大士禁不住低喃:大士,我会有孩子的,对么?
…………
喜翠出嫁的前三日,再度找上苏水潋,邀她一同前往清玉寺进香祁愿。
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甚至可说是极为主动地陪喜翠前去清峰叩首上香的。
不言而喻,喜翠求的是婚姻。而她,求的是子嗣。
跪在塑着金身的观音大士前的蒲团上,恭敬地双手合拜,三拜之后再点燃香火、顶礼叩首、心底乞愿。
传说,这繁洛城清玉寺里的观音大士是很灵验的。只是由于地处偏远,获知者并不多。当然了,所谓的灵验,也需要善男信女的虔诚恭敬为前提,且所求的并非那触犯天地规则、也不是那伤天害理之事。
林司曜守在清玉寺门槛外,对于浑身上下沾满血腥的他而言,进入寺内顶礼膜拜,无疑是对菩萨的一种变相亵渎。
然而,让他不护着她上山进寺,又极不放心。无奈,只得守在清玉寺的门槛外。视线则依然紧紧追随那道娉婷温婉的影子。
看她恭敬地叩拜,虔诚地祁愿。不免好奇起她所求不知谓何事?
若是他知道这个小女人只为他的子嗣而来,他必会忍不住放声大笑吧?!
事实是,自成亲后,他以为她方才十五的娇柔身子应该承受不住怀胎十月的辛苦,故而每日事前以及事毕后对她个别穴位进行反复刺激,以不利她受孕。
不过,早在司拓几人来了又走后,他就不再防她怀孕了,反而不遗余力地再三耕耘,以期盼她尽早怀上他的孩子。
他一直都有些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随着司烙几人的出现,从而获知她极有可能的家世背景后,就更加明显了。
也因此,他开始极其渴望拥有一个属于他与她两人共同的牵绊——孩子。而若是他没有算错,这几日,她该是有了。
…………
从清玉寺归来后,苏水潋又回复了往日平和的心境。
在清玉寺时,面对着观音大士,她顿时明悟:但凡这这世间,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该是她的,一定会有。不该她的,求也不见得能遂心如愿。一切祈祷,无非是慰藉她一番焦虑的内心罢了。
想通之后,也就安然地放下了对孩子的焦急期盼。
还有三天就是喜翠出嫁的好日子了。她要添的妆礼也早就绣好了。就等着明日去劳家添妆。
林司曜这些天基本上都耗在地里,一亩地的作物也已全数下种。现下,就等着收割那一亩已快成熟的冬小麦了。而收完冬小麦后的那亩地,他准备全部种上水稻。
这样一来,自家一年的粮食就有保障了。应该说,若是天公不降惩戒的话,这两亩地的收成,不仅足够一家人吃度,还有半数盈余可以留待来年以作万一。
…………
三月十八,宜嫁娶的好日子,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一大早,苏水潋就去劳家帮忙了。主要是,喜翠中意她那手上妆的活儿,前几日就上门来说好了,今日由她给喜翠上面妆。
看着一脸期待又隐隐有些紧张的喜翠,盖上喜帕,坐上炕头,等着未来夫婿来迎走她。苏水潋不免忆起半年前的自己,应该也是这般光景吧?
心下直叹,这日子过得好快。自己来到这里,整整一年有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