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嬷嬷一开口,其他的婆子们便声声到要叫着拿了那丫头来打死。
白芷和冷兮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若是白芷只自己叫嚷着那丫头偷了东西,要罚。免不得被有心人说成是欺压小丫头,栽赃罪名。毕竟那丫头本就是被安插进来的人。
但是若是所有人都众口一词,那所有的事情,便不是也成了是了。
自来积毁能削骨,大抵如此。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大家又都催着要拿了那丫头来发落,白芷便朝着琥珀挥手,道“你去筠姑娘房里去一趟。只跟筠姑娘说咱们院里有些事情找筱扇,带着筱扇回来。路上也不必跟她提这档子事。”
琥珀脆生生的应了是,转身往听云轩去了。
众人心里都以为只要拿了这丫头回来,收拾一番也就罢了,便都想着是虚惊一场。
谁知白芷又招呼珊瑚,道“你去大奶奶那里走一趟,就说咱们姑娘有事相请。请她不要嫌烦,千万过来一趟方好。”
未出阁的姑奶奶们都是尊贵无比的,就算是庶女,作为夏府媳妇儿的李氏也不敢不应。
珊瑚自然领命去了。一时间院子里却忽然静下来。
这李氏是什么人?最是口蜜腹剑的,面上的话说的好听的紧,但那心思可细密的很,也很是杀伐决断的,府里的下人暗暗的都管她叫做‘夜叉婆娘’,平日里最刁钻的婆子也不敢去惹她的,现在白芷要去叫她过来,那可不是自己关起门来就能解决的事了。
别人还犹可,邱婆子却最是紧张。只因这李氏最是不能容人的,对下人尤其苛责,这筱扇获罪,自己也免不得遭无妄之灾。
白芷将她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只做不见,径自上楼去了。
倒是冷兮安慰了她们一番,只道定然不会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
白芷上了楼,将首尾都跟夏青心交代了一番,又笑道“姑娘怎的这会子才想起来要收拾了那丫头?我还以为姑娘是忘了。”
夏青心笑了一声儿,由着连翘整理好了衣裳,将那一头青丝都披着,松松的挽了个髻,道“这里倒还真的有个缘故儿。今日谢恩宴方散,你筠姑娘一切顺利,自然开心。她又不知我为何要她接管这丫头,现在咱们去要回来处置了,她一点意见都不会有。”
白芷正要答话,便听见远远儿的就传来李氏的笑声,她看了夏青心一眼,夏青心便扶着她的手下了楼。
和李氏见了礼,李氏便笑道“这么晚了,这么多人立在这里做什么?我是常来的,又不是稀客,难不成还是为了我迎我不成?”她最是通透聪明的人,见了这样场景,又见珊瑚挑这个时候来请,自然知道有事,便玩笑道。
众人都掌不住笑,夏青心也拿了帕子掩嘴,伸手去李氏脸上掐了一把,笑道“大嫂子这嘴真真是极会说话!人家这么晚了,巴巴的迎你做什么?自然是有事要求你。”
“求我?”李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道“咱们四姑娘也有事要求我?真真是稀奇了。好吧,既然你摆出这么大阵仗,有什么事我都给你办到就是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夏青心指着一旁一个被两个粗壮婆子押着的丫头,道“这个丫头偷了瑞王妃赠与我的簪子。前儿大姐姐说她说话好听,我便将她松了大姐姐,谁知这才几日,便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我不处置了她,不仅没脸对大姐姐,更没脸在这园子里住着了。”
这么晚了还把她叫来,李氏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听闻只是这么一件小事,还禁不住愣了一愣,方才掩了那丝惊讶,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既是偷盗,打出去到庄子上配人就是了。”
庄子上是什么去处?那些人有好的?全部都是些泼皮莽夫,好不好,一个不顺心说不得就转手把人卖到见不得人的去处了。
虽在说的是筱扇,众人却都禁不住一阵冷汗。
筱扇眼里含着泪,奈何那嘴巴被布条塞得满满当当的,哪里能叫唤出声音来?也不知是不是被惊吓了还是怎么着,竟使力挣脱了两个婆子,横冲直撞的就朝夏青心和李氏撞过来。
巧怡和白芷她们见状大惊,忙都挡在了前头。
幸好那两个婆子反应也不慢,忙疾走了几步将她又死死的拉住,才堪堪的没撞在她们身上。
李氏一把推开巧怡,哼了一声,怒道“这是谁调教出来的东西!竟然要冲撞起主子来了,凭你有万分不愿,你自己手脚不干净,怨得了谁?你现今竟敢来恨我们?看来竟连庄子也不必去了,很该直接发卖几两银子,就扔给了牙婆也罢!”
夏青心倒是没怎么被惊吓,伸手拉了李氏一把,笑道“嫂子何必动这么大肝火?一个丫头罢了,只是依我看,这丫头可实在不能罚的这么重。若她是普通的丫头,我罚了也就罚了,但这丫头可有些来头呢。也因此,我不敢就擅自处置了她,只好求嫂子给个主意。”
“哦?”李氏最听不得这些话,忙道“有些来头?莫不是比咱们还尊贵不成?妹妹也太良善了,须知丫头就如同那猫儿狗儿一般,高兴时便同她们玩一会儿,不高兴了,要打要卖,也不过是一句话儿的事,哪里就能真的将她们当副小姐看?”
她这话一出,顿时伤了一窝。连白芷,巧怡面上都有些过不去。
夏青心便忙拿话翻了过去,又道“嫂子不知道,这丫头的老子娘是那厨房上的秦家的。她可是太太的陪房婆子,颇有些脸面。咱们若是就这样发卖了这丫头,怕她脸上过不去。”
最近李氏正在心里暗恨梁氏动不动便说要给夏子玉纳妾之事,现今听这话,霎时就戳中了心事,冷笑道“凭她是谁!老太太素日最恨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人,现在这丫头偷了东西还要狗仗人势,便是大大的不敬,更加不能饶。那秦家的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欺压到主子头上来?就凭着教女不善这一条,也很该被赶出去!都是什么东西?奴才偏要做出一副主子样来,我呸!”
她说着,就冲巧怡道“你去传我的话,让李峪家的来,将秦家的也一起带来,让她自己说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