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觅安见魏沅存心往后拖延,暗中愤慨不已,面上却不得不笑着继续争取。
“前朝太子到了这个年龄,都已经有了师傅,不光是太子,连咱们王亲宗族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段,都已经开蒙入学,何况太子不比平常百姓的孩子,可以顽皮疏懒些,太子学识不够,那害得可是天下百姓。”
魏沅蹙眉不悦,把吃甜酪的匙子往桌上一丢,当啷一声。
黎觅安见此马上跪下,雪融等奴婢随后跟着跪下,偌大的殿阁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没有敢喘大气。
“皇后今天还不累吗?还要关心太子?”
黎觅安听了此话越发刺心,当爹的在教导儿子的问题上,还嫌累不累?可见不是个合格的爹。
“陛下,臣妾再累,也不敢耽误太子,一日不开蒙学习,臣妾就不安一日。”
魏沅见她依旧坚持,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而且一杆子人全都跪着,自己再不答应显得刻薄寡恩。
“行了,朕答应了,起来吧!”
魏沅语气中七分无力三分无奈,顺便示意黎觅安坐在对面,要继续谈一谈选妃的事情。
“一会儿臣妾亲自去和阿泠说,他一定会开心。”
黎觅安手帕擦拭下嘴角,猛然醒悟似的。
“哟,阿泠的开蒙师傅,咱们还得选一选呢,这可是个大事。”
魏沅心里也正想着,给太子找谁做开蒙师傅,虽然朝中不缺渊博之人,可是也得选个和自己一条心的人,
“待明天早朝,朕和大臣议一议!”
这是官方的回答,也等于把黎觅安的意见屏蔽在外。
“陛下,臣妾的父亲算得上饱学之士,又是太子的外祖父,所以臣妾想着,没有比父亲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是说黎太尉?”
魏沅完全没想到,皇后直接开口举荐自己的爹,难道不怕他有所忌惮吗?自古哪个皇帝不防外戚?
“臣妾认为父亲,十分合适,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不必了,太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大材小用。”
黎觅安也知道魏沅不会轻易答应,可是总得开口说出来啊!
“皇上,臣妾的父亲已经上了年纪,对朝中那些大事,已经力不从心了,正好择个清闲职业,安度晚年。”
魏沅听黎觅安依旧坚持,沉了脸大为不悦,甜酪彻底不吃了起来背手踱步。
“皇后处处周到,怎么在这事上不管不顾起来?让太子的外祖父给太子做开蒙师傅,满朝文武大臣还不炸锅?这不是培养外戚集团吗?”
外戚集团是多么敏感的词汇?黎觅安可不能继续坚持了,不然就被带沟里去了,可是又不甘心。
“皇上的担忧自然有道理,不过臣妾的父亲文武双全,文的可以不教太子,在武的方面,倒可以指点一二。”
魏沅见黎觅安还是不肯罢休,心里早已冒火,可是外表不得不温和敷衍一下。
“皇后的话有道理,只不过太子实在年龄过小,习武尚早,还是再过一两年吧!”
黎觅安皱眉头,再次拿出前朝太子做例子。
“阿泠现在习武,是正合适的年龄,前朝太子也是这个年龄段开始的,皇上,习武比不了文化课程,努力就能追赶,而是需要童子功,从小打不好基础,以后也学不好,皇上不要耽误了太子。”
黎觅安一激动,语气有点咄咄逼人,毕竟她不是过去那个软弱的黎觅安了。
“朕岂能耽误了太子?皇后可真会说话!”
魏沅可是忍不了了,要不是为白漪袅有求于黎觅安,早就跟她翻脸了。
此时他冷哼一声转身往殿阁外走,雪融等人跪地高呼恭送皇上,黎觅安跪送时一句话也没说。
因为魏沅什么也没答应她,令她失望且焦灼。
“娘娘,咱们该歇歇了。”
雪融把黎觅安扶起来,劝说她休息,可是黎觅安哪里有心情?
“研磨,准备纸笔,本宫要写信给父亲。”
雪融听后赶紧去预备下,黎觅安过来笔蘸浓墨急书一封给父亲,告诉父亲皇上不肯接受他给太子做开蒙师傅,并且担心皇上另择人选,将来把太子陷害。
她死过一回,知道太子的下场凄惨,岂能再重蹈覆辙?
一封长信写完黎觅安交给雪融,让她务必妥当送出宫去不得有差错,雪融做此事已经是熟手了,不在话下。
结果次日下午,黎径的回信已经来了。
信中黎径对女儿谆谆教导,告诉她做事不要急,特别是太子开蒙这件事情要缓缓的做,欲速则不达。
黎觅安看罢松了口气,觉着父亲让她有了主心骨了,随后把信移到蜡烛上烧掉。
但是她仍旧心情沉闷,望向窗外正是日照灿烂之时,往常这个时候后宫都处于休闲阶段,没什么事做。
“雪融,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黎觅安说了句转身便往外走,急得雪融后面赶紧跟着,为了逗主子开心忍不住说了句。
“皇后娘娘近来健步如飞,奴婢都要跟不上了。”
黎觅安想起从前自己柔柔弱弱,出门得有侍女搀扶着,也不禁笑了。
“听说御花园的缸莲开花了,咱们定要赏一赏。”
缸莲就是在缸里种的荷花,经常是一大朵盖住缸口显得丰腴别致,从前黎觅安就很喜欢,尤其是一个缸开两朵,叫做并头莲。
她以前看着并头莲,心里想的都是魏沅,现在却变了。
她肉体死过一次,可是爱情境界反而升华了,世上终究有值得她珍惜的人,不再是魏沅,而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并头莲依旧有意义,她依旧爱看。
“宫外有什么消息没有?”
黎觅安心里想着那个人,嘴上问了一句,却弄得雪融蒙圈。
“娘娘指的是什么消息?”
黎觅安对雪融非常信任,所做的事情没有瞒着她的,且雪融也能揣度她心思,因此如实说出。
“摄政王那里。”
雪融还是吓了一跳,连忙四下看看,幸而地处花园中心没有外人在场。
“娘娘以后直接说出来便是,不用提示是谁,奴婢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