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王妃就不容你操心了。”容扬慢慢转过头,“你能心存善念,本是好事。可却愚忠不分,圣人有训‘久在兰室,不闻其香;久入鱼肆,不闻其臭’,你可懂?”
钱文通脸上现出诧异之色,不由仔细打量起眼前人,低头一思量,整张脸充血般的涨红,笨拙的想上前,突然觉察不对,急急后退几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草民见过皇叔!”
“还不算笨!”容扬轻笑。
“草民今生能见皇叔一面,死而无憾。”钱文博局促的擦着双手,根本就不敢和容扬对视,身子颤抖的说,“皇叔是读书人的楷模,请受草民一拜!当年皇叔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其文胆堪称万世之楷模,是我等读书人终其一生无法望其项背。王爷,但凡有什么吩咐,尽可言明,钱文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洛霁呆住了,这情势变化太快,快的让她适应不了。
这又臭又硬的钱文博一遇到容扬,竟然温顺如羊,她折腾了一天,费了这么多口舌,竟然都是白搭的。
容扬轻笑,眼底满是柔色,只轻捏洛霁的手以示宽慰,柔声说:“好,那就说说洛钢一案吧!”
钱文博虽难掩兴奋,但终究将话说清楚了。
当日,他虽没有看到洛钢受贿,可却看到了他同窗见了李文通的老仆。李文通是洛钢的人,举世皆知,这钱文博自然将此事联想到了洛钢身上。
他亲眼看到那老仆将银子收了,第二日,一鸽子就飞入了同窗住所。而他那同窗,平日里狗屁不通,此次科考竟然名列榜首十五名。这让素来清高的钱文博无法忍受,一怒之前,就状告洛钢徇私舞弊,收受贿赂。
“那老仆……”洛霁不由想到只在李文通死的那一日见过那老仆之后,就在没有见过了。
“小姐,失踪了!”龙羽低声答。
“将这人找出来!要快!”洛霁目光冷寒,现在李文通已死,只有找到这老仆,才能查明真相。
“好!我马上去!”龙羽转身就要走,容扬在边上添了一句,“叫上战星,两个人快些!”
龙羽一怔,并未应允,却也未反驳。
“我家的战星也是痴情种啊!本王是操碎了心!”感慨一番后,容扬又好生抚慰了钱文博一番,那钱文博感恩戴德发誓绝不将此事外泄,甚至还主动提出愿意一直留在暗道中,容扬又怎放心,一出地道,就催促洛霁赶快送走钱文博。
出了地道,容扬尚未坐定,北冥就来通传,皇上急召,洛霁送走容扬,一人坐在偌大的落月阁内,思绪飘飞。
一切都那么凑巧,凑巧被人看到了,凑巧是耿直的钱文博,凑巧还有信鸽,一环一环,都似乎是被设计的完美。
可这些凑巧,真的是偶然的吗?
这背后这人到底要做什么?是为了她爹爹?还是有着更大的阴谋算计?
这老仆会不会也如同李文通一般被人所害?
直到阿珍叫了她好几声,洛霁这才从思绪中抽出,阿珍面露犹豫,只拿眼睛瞅洛霁,洛霁接过她端来的甜羹,笑着说:“傻丫头,我没事,只是担心爹爹!”
“小姐,我真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你的忙。”阿珍眼圈一红,低着头,两只小脚对顶,自顾自的说,“竹兰又病了,听小丫头说,她被三小姐的人打坏了,也不知道李叔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托人找了好几次,都说……”
“李叔?”洛霁眼皮狂跳,只觉得心跳加速。
“对啊,小姐诶,你不知道嘛!竹兰本名姓李,她爹爹是李文书家的仆人,一把年纪这才得了竹兰,本想着在府里能享福,谁知道遇到了三小姐这样的!”
“李文书?是不是就是李文通?”洛霁忍不住抓住阿珍的手。
“是啊!和我们家往来的也只有一个李文书啊!我听竹兰说过,这李文书比较小气,每月也只给他爹爹2两银子,幸亏还有她的月银……”阿珍说的是滔滔不绝,洛霁听的心内却狂喜,急促的问,“阿珍,你可能找到竹兰?”
阿珍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见洛霁这么高兴,说:“小姐,我可以去问后厨帮佣的张婶,她和李叔家沾点亲。”
“阿兰,你真是我的福星!”
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容扬被宣召入宫,见皇帝龙案前奏折被推翻一地,身边内侍均静默一边,听到脚步声,皇帝抬起头,面上掩不住的倦容,容扬刚要行礼,却被他劝住。
“皇叔,今日召你前来,是为科场舞弊一案。洛钢枉朕这么信任他,竟将这差事办成这样。你看看,这些都是要求严惩洛钢的奏折,都在一起逼朕!”皇帝面露怒意。
“皇上,若有人有意设局,其目的就为剪去皇帝的羽翼,那洛伯爷中了圈套,实属无妄之灾。此科场舞弊案表面是针对洛伯爷,实则却想图谋本朝社稷。”
皇帝看向容扬,神色这才缓和:“皇叔所言甚是,这洛钢的为人,朕还是相信的。为人豪气冲天,在京中毫无根基,不会偏袒任何人,因此朕明知道他不通文墨,却一意将这差事交给他。”
容扬微微颔首:“皇上,心中明白就好。前几日,洛伯爷在死牢中险遭不测,看来有人是按捺不住了。”
“竟有此事?洛钢如何了?”皇帝面露吃惊,狠瞪了边上的内侍,他负手而立,踱着步子,若有所思,最终摇了摇手,内侍悄然退出,一时间,书房内只剩两人。
他转过身,停在容扬面前,目光灼灼:“皇叔,朕谁都信不过,唯有信你。此案牵累甚广,朕不会轻易让人断去朕手足,边境之战,朕势在必行。不平边境,朕寝食难安!而且……”说到这里,他对视容扬的眸子,眸光闪动,“朕知道你喜欢洛家那姑娘,为了洛家,你也会护住洛钢。是不是?”
“皇上的耳目甚广。”容扬神色如常,根本不以为意,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本王心悦霁儿,皇上不是一直都盼望有个皇婶吗?很快就有了。”
“皇叔,只不过有多少闺中女子泪洒汗巾了,只不过朕瞅着,皇叔恐是惧内的。”
“谁让本王只会娶霁儿呢,其余人,不想顾,也顾不上。”容扬想到近日和洛霁之间感情日渐深笃,眼内已满是柔情,“如若洛伯爷真有受贿之举,不用皇上吩咐,本王定亲自将他押至大牢,不要将本王的霁儿给带坏了。可如若没有,本王也断不许他遭受无妄之灾。皇上,你说本王此举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