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熬的这药?”洛钢勃然大怒,将这药渣狠掷在地,“查!给我查!”
不一会儿,衙役揪着一小丫头上前,正是送汤药的,见了洛钢,吓的面无血色,跪在地上求饶:“老爷,我什么都没有做,这药也是姚小娘吩咐人送来的啊!”
洛钢急行几步,冷冷的盯在姚小娘的面上,伫立片刻,突然扬起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姚渺儿,你事先服用了解药,是不是?”
“老大,你是说……真是她……”洛家老太太刚和缓的面色瞬间一阵青白,又恨又气的指着姚小娘,“我是你的婆婆,更是你的亲姑母,你为何要我的命?”
姚小娘几次想挣脱洛钢的手,却根本甩脱不了,最后她无力的垂下手臂,目光之中都是哀痛,似乎自嘲般说道:“洛钢,这是你第一次这么牵我的手!十几年了,我好恨啊!我守了十几年的活寡,你懂我的感受吗?”
她双目赤红,转过头,猩红的蔻丹指向洛家老太太:“都是这个老太婆,当初带着聘礼来我家求亲,说的是千好万好,可一入门却是将我当仆人用。我熬了十几年,终于快熬出头了,结果我的女儿,竟然被你们给关了起来。我求了半天,你们猜怎么着?这个死老太婆竟然和我说,让我死了这条心!好!既然让我死了这条心,你们都要付出代价,我要你们都死!”
姚小娘两只眼睛瞪的通红,里面发出幽幽的光,看的让人心惊胆战。
她仰起头大笑起来,恍若疯癫的指着,说道:“你们不是要一起来祝寿吗?那好啊!我已经帮你们都想好了,一起都陪着这死老太婆下黄泉吧!你们想不到吧?我在酒水里都下了毒药,你们谁都得不到解药!”
众人听闻都大惊,尤其刚才喝了酒水之人,顿时都瘫倒在地,有人大声哭号起来,有人抠着喉咙拼命的干呕,一时之间,原本欢喜的寿宴俨然成了丧场。
这大红的灯笼喜庆的格外刺眼。
“是吗?”一老婆子从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锦盒,对洛钢行礼后,朝洛霁微微点头,快行几步,一个巴掌甩到了姚小娘面上,“这一巴掌是替我那傻儿子打你的!你别忘记了,他能给你毒药,自然也能给我解药!”
姚小娘扑着就要去抢锦盒,却是被衙役给按压住了。王婆子打开锦盒,取出药丸,又要来了清水,那药丸化在水中,很是清澈。
“喝过酒水之人,每人喝一口即可解毒!”王婆子说着,洛霁见众人情绪和缓下来,高悬的心也落了一半。
“娘,你为什么要下毒啊?”四弟洛晏爬到姚小娘的面前,想要推开衙役却是不敢,看着姚小娘恍如鬼魅的青白面容,满是伤心,“你下毒之前可想到,你的儿子————洛晏,也会喝酒。你为何没有考虑到我?”
“儿啊,娘顾不得了,他们都想害我们啊!”姚小娘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眸,瑟缩着,说,“他们都该死!如果得手了,整个洛府都是我们的了,你姐也能被放出来了,她就可以当礼宣侯世子夫人了……”
“姚小娘,你疯够了没?”洛钢暴喝。
姚家老太太呆立在一旁,看着自己女儿被按压在地,头发散乱的样子,不由又急又心疼,拉着洛家老太太的手就求饶:"姐姐,渺儿可是你亲侄女阿,她就是一时糊涂,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你的女儿是要杀了我!"洛家老太太灰白面颊深深凹陷进去,眼神晦暗无光,"我真后悔,当初怎么会选了她!这二十几年来,我洛府何曾有半点亏待她?反倒是她自己阿,什么都要抢!什么都要争!是我太偏心了,才让她一日日的坏下去!"
"祖母,留我娘一条命吧!我保证,今年的科考我定能一举夺魁,偿还我娘的罪孽!"洛晏死命的扯着洛家老太太的衣袖,洛家老太太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希翼,又转过头望着自己唯一的妹子,终究没忍心,闭目挥着手:"送到乡下去,从此不许再踏入洛家门!"
原本挣扎着的姚小娘突然呆住了,整个人恍若被抽空了,被人扭走了还未知,直到被扭到了门口,这才醒悟般,抱着洛家大门的石狮子就嚷:"我就是死也不走!我生是洛家的人,死是……"来往的行人都诧异的看,正待围上来,却见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驱赶着,姚小娘还要再嚷,只觉后背一酸,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洛霁望着被抬走的姚小娘,心中大石已落,这才觉得手心已满是冷汗。
这是一场没有刀剑的现场。
夜色深处,折腾了一天的洛家终于得以清静,洛霁等洛家老太安歇后,这才从妙慈堂出来,回到落月阁时,却见阿珍朝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正要开口,门内一个力道,却是将她猛的一拉,靠在了一温暖宽厚的胸膛上。
"这次你不许我出手,害我担心了一天!不行,你要赔偿我!"
洛霁闻言,嘴角忍不住的一弯,这无赖备懒的样子,却将她刚才满心的郁结一扫而空,她抬起头,却正对上容扬关切却深邃的眼眸,她轻推开,却没有想到容扬却是不放,一个弯身,却将她抱了起来。
洛霁没想到容扬会如此,本能的将手臂环在他脖颈上,待要收回时,却已来不及。
"你个小混蛋,我巴巴的送上门来,你也不说几句好话!早知道不将小五借给你了。"容扬轻剐她的鼻尖,架势虽足,落下却轻。
"今日之事太过凶险,如若不是要当众揭穿姚小娘,我根本就不会让祖母吃药。"洛霁微微低下头,这几日,她不能安睡,每每想到洛家老太太喝下去的汤药,就觉得寝食难安,“你可会觉得我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你是在担心吗?”容扬眼眸深深,却自带笑意,轻点她鼻尖,说的轻松,“那日在春花院初见,我就知道你的性子,你在洛府过的辛苦,我何尝不知?如若吃了闷亏还不还手,岂不是太冤枉了?你且大胆去做,捅破了天,万事有我呢!”
洛霁只觉鼻尖一酸,自从重生而来,她一路坎坷而行,有一人能陪着,何其有幸。
小五钻出个尖尖的小脑袋,朝着洛霁怀中就拱,那不折不挠的架势恨不得将容扬给赶走。容扬将洛霁拉过一些,小五偏生不甘心,伸出爪子就抱住洛霁,容扬愈发气恼,伸出手指就推它的狐狸脸。
洛霁看着一人一狐闹腾的样子,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容扬转眸间,见她明媚善睐,自是温柔欢愉,忍不住环着洛霁的手臂一紧,低声呢喃道:“如若我向你父亲求亲,你猜他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