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勇伯府门悬红灯笼,亮堂一新,一众奴仆忙忙碌碌却很欢喜,今日是礼宣侯府来纳征的好日子,主子们定然高兴,今日这赏钱是少不了了。杂物房的小厮今日也被临时叫去打扫厨院,后院冷冷清清。
听闻此次纳征,礼宣侯凤愈将凑成无数对姻缘的官媒第一人都请了出来,偕同凤赵氏,带着一众奴仆,抬着二十个红木箱子,浩浩荡荡的前来。
洛钢今日虽穿的簇新,可一副不高兴样子,最开心的当数洛家老太太和姚家老太太,两张老脸都乐开了花。凤愈和凤赵氏见过礼,官媒更在边上说着吉祥话。
落月阁内,阿珍看着洛霁风轻云淡的捧着书,满是愤愤不平,吞吐了好几次却不敢开口,再看龙羽低头擦拭着佩剑,更是开不了口。
同落月阁的安详相比,雪阁却热闹异常,早有乖巧嘴甜的丫头围在洛雪身边,反倒身穿大红锦缎簇新衣裙的姚小娘难掩愤恨,她今早也想站前厅迎客,却被洛钢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官媒正待要将聘单递给洛钢,突然横空冲出来一人,对着洛钢就叫:“岳父大人,你万万不能收了聘礼,我和雪儿早就私定终身了!”
众人大惊,只见一年轻男子直挺挺的跪着,头发乱蓬,衣衫凌乱,除了张良,还能有谁?
“混账,还不快拖下去!”洛钢气不打一处来,见了张良就头疼。
一众仆从换忙上前,捂嘴的捂嘴,拖扯的拖扯,却没有想到,这张良看着瘦弱文弱,力气却不小,一把推开众仆从,几乎冲到礼宣侯凤愈面前:“凤大人,雪儿已有了我的骨肉,请不要拆散我们夫妻!”
这罪责却是不小,凤愈向来爱惜名声,平白被泼了这么一盆脏水,可怎么受得了,怒斥道:“你是何人?你可知道,诬人清白是何等罪责?”
洛家老太太此时更慌,身形矫捷的从高座上跳下来,指着呆立的仆从就骂:“你们都是死人啊,就容这疯子在这里胡言乱语?赶快将这人给我拖走,拖走!”
撕扯间,张良衣衫已被扯乱,脸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眼看就要被偷走,他抓挠间,好不容易探出头朝凤赵氏叫起来:“礼宣侯夫人,你儿子就是个乌龟!”
“慢!”这口气凤赵氏怎么能忍,快行几步,盯在张良面上:“你说!”
张良得意的推搡开,目光扫视,挺着胸膛说:“我和雪儿两情相悦,早就在三个月前就私定终身,她腹中的孩儿已有两月!如若不相信,尽可以寻郎中探查!如若我有虚言,让我不得善终!我虽是一介寒儒,可却也是一名举人,如若礼宣侯府要娶,我就是告到天子门前,也要状告礼宣侯府仗势夺妻!”
“亲家母,你万万不可相信!这人是个恶棍,当初要讹诈我府中钱财,他的话,你不能当真!我们洛雪……洛雪……”
头晕目眩的洛家老太太强撑着争辩,要不是边上婆子搀扶着,她早瘫倒了。洛钢拉着脸,不发一言,宋曦站在他边上,微微侧目,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回去!”半晌,一阵沉默不语的礼宣侯开了口。
他素来爱好名声,要不是自己儿子求饶,他绝不会开口,现在这脸都丢尽了。
“礼宣侯爷!不要听信他的疯话!雪儿清清白白的!”听闻动静的洛雪拉扯住礼宣侯凤愈的手臂,跪在他和凤赵氏面前,捧着胸口,哭了起来:“说来原本是家丑,这人救过我大姐,苦苦追求不得,就发了癔症。我同我大姐身形相似,他已几次将我认错,至于我大姐和他之事,雪儿一无所知。但因顾忌大姐的名声,一直不敢言说,现在却不得不说了,还请礼宣侯和夫人明辨是非!”
宋曦不由转过头,好一张利嘴!竟然将全部脏水都泼在了洛霁身上!
她表面说不清楚,实则句句都指责洛霁不安分,这才引得张良有了非分之想!
她刚想开口争辩,手中一暖,却见自己女儿一双清亮的眸子,原本愤懑的心却安稳下来。
此时姚小娘也冲了出来,抱着洛雪轻声安抚,目光却紧盯在宋曦和洛霁。
“侯爷,好久未见,身子可还康健?”洛霁行礼。
礼宣侯见了洛霁,不由想到当日之事,又愧又羞,再想到今日丑事,愈发觉得难看,硬着头皮说:“一切安好!”
洛霁自然明白礼宣侯的心结,目光微沉,反倒开口问张良:“张举人,你可分的清我和洛雪?”
张良从洛雪冲出,目光始终紧盯,要不是他偶然听闻小厮说话,这洛雪就要嫁入礼宣侯府了。这口气他怎能忍,便趁着小厮不备,也是老天相助,门口铁锁竟已松动,他这才有机会跑出来。
再听洛雪刚才话语,分明就是要将他一脚踢开,不由又气又恨,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在洛雪面上,说:“我就是死,也认的清楚!洛雪左手臂有一颗红痣,不信的话,尽可以去查验!”
洛雪面色瞬间煞白,可却还强撑着,反倒是姚小娘,死死的捏着她的手,竟如同一张弓,随时要出击一般。
突然门房来报,洛钢面上露出诧异,抬脚急行几步,就已听到门外清郎之语“本王突想到武勇伯酿的美酒,冒昧前来,还请武勇伯多多见谅才是!”
他一身清色衣袍,姿态挺拔,神色文雅,没成想屋内竟有这些人,面露诧异之色,洛钢见状,慌忙和礼宣侯一同见礼。
容扬见这满屋的聘礼,顿是明了,连连恭喜。洛钢面露尴尬,正不知道如何解释,突然之间,张良竟发疯般突然抱住了容扬,大喊大叫说礼宣侯世子强占他发妻,请容扬主持公道。
容扬进门就已察觉,既然张良开了口,他自然方便出手相助。他眸中微动,盯在凤愈面前,问:“凤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原本此时本王不便插手,但此人动则喊冤,又事关朝廷,本王不得不多问一句,此话可当真?”
凤愈见自己被逼上风口浪尖,只恨当初轻易答应,现见容扬开口,只能硬着头皮说:“王爷,礼宣侯的确曾有下聘洛雪姑娘之意,但既张公子言之灼灼,此事会再详细了解再行定夺。”
洛雪面上顿时煞白,姚小娘却突然抢跪在容扬面前,指着洛霁,目光阴狠,说:“王爷,这原本是府中丑事,不堪脏了王爷的耳朵,可既然事关两府姻缘,那小妇人就冒死说了。这洛霁性子阴狠,串谋张良,只为毁洛雪清白。自身行为不检,勾三搭四,曾有人亲见,小妇人有证人!”
“你还有脸说大姑娘行为不检?我看整个洛府,就你最不要脸面!”横空冲出一头发灰白、面容憔悴的婆子,指着姚小娘鼻尖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