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而回,赶回京城已过了两天,路上已商量妥当,只说洛钢是自己逃脱辗转回的京城,为避免有人跟踪,洛钢先行在一家小客栈落脚,而容扬护送洛霁回洛府。
洛府后门,探头探脑的阿珍终于见到了洛霁,欢快的招手,却分明感觉到洛霁笑容里的勉强,更为吃惊的时候,洛霁竟主动拉住了容扬的衣袖!
“你且安心回去,万事有我!”
洛霁只觉得心中郁结,尤其见他若无其事之态,耳边响起容扬低沉的嗓音:“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舍不得我!”
“你……”
容扬见洛霁恼恨却无奈的眼神,清凌凌的,如同春日碧波荡漾的清泉,低垂下头,轻声劝:“你放心,这白族小小的蛊虫还难不住我!如若没有把握,我启会主动提出?你不用担心我,只需照顾好你自己。风雨即将来临,多加小心,知道吗?”
说罢,轻勾食指,在她鼻尖轻轻勾了勾,向阿珍招手,这才安心离去。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阿珍轻声问道,洛霁微微摇头,目送着那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道,“走吧!”
第二天清晨,洛霁还未苏醒,就被阿珍兴奋的叫声闹醒了,洛钢回府了,宋曦让她速到正厅。
到了客厅,洛家老太太,宋曦都已到,尤其是洛家老太太原本以为洛家就要完了,此时见顶梁柱安然无恙回来,又是喜,又是惊,叫声叫着要去菩萨庙还愿。宋曦红着眼眶,因有婆婆在场,强忍住心绪,还没有说几句话,门房来报,说姚家老太太来了。
洛家老太太一听说自己亲妹来了,顿时喜上眉梢,可一转身见了宋曦,却犹豫起来。这姚家老太太嫁了人,可惜夫家早亡,只留了一个女儿,就是姚小娘。当初洛家老太太为了匡扶娘家,强行让洛钢纳了姚小娘,宋曦虽没吵闹,这成了婆媳两个人的心结。这段时间,婆媳两个关系和缓,洛家老太太心里有数,自要顾忌。
正在犹豫间,一身穿大红繁花上衣,下着葱花绿肥大绉裤,见到了洛钢,扑着就过来:“我的儿啊,一路上就听到人说你死在了外面,我那个急啊,如果你死了,我老婆子将来靠谁啊!天可怜见啊,幸亏你没死!”
洛家老太太听着刺耳,皱着眉头就要开口,没想到姚家太太丝毫没察觉,拉着洛钢就嚷:“我的儿,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女儿好歹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你怎么说关就关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了,反正我就一个女儿,今日你不将渺儿放出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我的雪儿呢?你们是不是也把她关起来了?”
洛霁喟叹,果然是亲姊妹,连威胁人的腔调都一致!
见洛家老太太沉默,姚家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姐姐,当初娘死的时候,让你要照顾我!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说绝对不会委屈了渺儿。你对得起死去的娘吗?娘是死不瞑目了啊!”
洛家老太太被拉扯着,却一句话都没说,再无往日的泼辣。姚家老太太愈发放肆,趁人不备,竟然往里面冲,一众老婆子慌忙拦着,一时间,拉拉扯扯,好不热闹。
“外祖母,雪儿在这里!”洛雪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抱着姚家老太太嚎啕大哭,洛家老太太眼露嫌弃,扭过头只不理睬。反倒是宋曦看不下去,低声让婆子搀扶起,说道:“雪儿,你有了身子,先起来再说!”
“什么?”
一无所知的洛钢恍若晴天霹雳,一把拉住洛雪的手腕,狠瞪着眼,硬拖着洛雪就往外走:“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有身孕?”
“轻些吧!轻些吧!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啊!”洛家老太太闭着眼,无力的叹口气。洛钢虎目怒扫,吓的一众的仆从全部都退缩了回去,大厅之内只留了洛家老太太的一个心腹婆子。
“说?是谁的种?”洛钢气的喘着粗气,“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洛家竟然会出你这种……”
他眼风飘到宋曦的目光,停下了话,只死瞪着洛雪。
洛家老太太没了法子,只能捡着重要的说了,洛钢气的身子都在抖,指着洛雪就嚷:“还不如让我死在边境呢!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爹!你不是要知道我肚子里是谁的吗?好!我告诉你!”洛雪面颊虽苍白,可眼中藏不住的得意,紧盯在洛霁面上,“想不到吧,我肚子里怀的可是礼宣侯家的长孙!”
“什么?”此话一出,众人无不诧异万分,洛家老太太急忙道,“雪儿,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礼宣侯府,他们也是要脸面的……”
“祖母,你这什么意思?”洛雪很是不快,皱着眉头就嚷,“当初姐姐没能嫁入礼宣侯府,我替姐姐做了,也全了祖母的心愿。况且,礼宣侯府择日就会上门提亲。祖母,你还是早些安排,免得手忙脚乱,惹人笑话!”
洛家老太太此时也顾不上洛雪的不敬,瓮声瓮气的问:“你不是和张良什么嘛!”
“祖母,你怎么那么糊涂!张良这样的穷鬼,你也要?将来都是穷亲戚上门,岂不是丢尽了我武勇伯府的脸面?爹爹糊涂,难不成你也糊涂了?况且,这张良分明就是伺机报复,我定饶不了他!”
洛钢越听越不对劲,大怒,正要训斥,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下人在外瑟瑟缩缩的说:“侯爷,礼宣侯爷在门口送了拜帖!您见是不见?”
众人均是一愣,尤其是洛钢,迟疑的站起身,倒是洛雪满脸的得意,催促起来:“祖母、爹,你们还不快迎上去?”
且不说洛家老太太的将信将疑,就是洛钢都一脑门的浆糊,洛钢搀扶着洛家老太太迈入门槛,果然见礼宣侯凤愈身穿紫黑色长袍、神色温润,面颊清瘦,原本端坐着,听到动静,起身之间,面有愧色,抱拳行了个大礼,洛钢连称不敢,可礼宣侯凤愈却一鞠到底,死活不肯起身,只低头道:“洛侯爷,我无脸再来见你!真是快羞愧死人了!”
洛钢连忙拉住凤愈的手,和洛家老太太对视一眼,说道:“凤大哥,你怎么如此客气?你知我是粗人,但凡你有事,只要我洛钢做得到的,你尽管只说。”
“洛老弟啊,你听完切勿动怒才是。”凤愈羞愧难当,摇着头不停的叹气。洛家老太太看情况不妙,连忙屏退下人。
凤愈又郑重的行了礼,洛钢愈发的吃惊:“凤大哥,到底何事?”
洛家老太太何其精明,见凤愈羞愧模样,忍不住的开口:“礼宣侯爷,你此次前来,该不会是为了礼宣侯世子的婚事吧?”
“老太太,您真是慧眼如炬!”凤愈叹着气,“当日这逆子做出此等丑事,我原本已羞愧难当。而现今,那逆子竟然说……竟然说……”说到这里,凤愈突然拉住洛钢的手臂,幸而洛钢反应迅速,强拉住了要下跪的凤愈,洛钢是急性子,哪忍的了,“凤大哥,你如果还把我当兄弟的话,这种话就不要说。到底什么事情?将你逼成这样!”
“逆子啊!逆子!”凤愈被戳中了心事,蓦然眼眶一红,随即却慌忙侧过脸,连忙说道“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就为了我这逆子的婚事!他昨日和我说,要求娶你家三姑娘,让我今日下聘礼!还和我说,今生非三姑娘不娶,你说这混账东西,真是……”
洛家老太太看了一眼洛钢,见他不开口,自己便说:“礼宣侯爷,凤清世子能看的上三丫头,那是我们三丫头的福气。可是……可是……这事情也太……”
“不瞒老太太,那孽障……那孽障……”凤愈迟疑着,最终一张清癯的脸上满是尴尬,羞愧难当,终鼓足气说道,“那孽障做出了混账事,和我说,如若再不娶,我礼宣侯府将没了嫡亲长孙!我昨日想将他直接打死,可想到他祸害了三姑娘,着实又对不起洛老弟。洛老弟啊,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今日这事,全都是我这孽障的错!我替他来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