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钢这几日可忙坏了,他已被皇上连续三天召入宫内商讨政事,每日回家还要被洛老太太叫过去耳提面命两个时辰,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偏偏洛霁的病情反复无常,昨儿刚能起身,今儿又起不了床,真是急煞人。
更为难过的是,这几日他入朝天天都能碰到容扬皇叔,着实尴尬的很。
容扬也很无奈,他已经连续几天被皇太后叫到慈宁宫,美其名曰是皇太后身体微恙想见小儿子,可话里话外倒像是在安慰他。
“母后,今儿您又是那不舒服?”还没进门,就听到皇太后气如洪钟爽朗笑声。
老太后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放了容扬,戏也来不及演,毕竟姜是老的辣,顿时揉着头,装虚弱:“啊呀,哀家头疼啊!头疼!”
“母后,不应该啊!”容扬恣意的靠在软垫上,斜支着身子,盯着皇太后。
“啊?怎么了?”虽然是戏精,可老太后毕竟做贼心虚。
“您的笑声穿透力太强,将儿子的心肝肺都震伤了,江湖有种失传已久的绝学,叫狮子吼,原来是被母后学会了啊!”容扬说的那个叫行云流水。
服侍在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忍不住偷笑起来。
“你个臭小子!”老太后知道被戳穿了,柔情似水的望着容扬,刚想走以情动人路线,却被容扬直接打住。
“母后,有事就说事吧!我还要去浇花呢!”容扬抬脚就要走。
“好!就说说这浇花的事情!”见又被识破,老太后觉得着实没意思,也不顾小儿子的自尊心,开门见山的说,“你小子一向目中无人,这回被人家姑娘看不上了吧。不过,哀家觉得,好姑娘就应该这样!想当年,你母后面对你父皇,那可是端足了架子,洛家姑娘是在考验你呢!要不要母后帮你?”
“母后,你老歇着,你可记得,如果插手我的事情,那您孙子的江山……”
皇太后望着肖似先皇的小儿子,原本高涨的心绪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服软:“好,不管不管!不过你今年再拿不下那姑娘,就不要怪你母后出手了!”
“放心!”洛霁背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皇太后唠叨的余地,“您就等喝媳妇茶吧!”
见容扬走远,宋嬷嬷这才开了口:“太后,王爷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倒是黎司徒求见了好几次,您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啊?”
皇太后的眼眸一冷,语气之中透着悲凉,摇着手说道:“本宫和他已无任何瓜葛,本宫也帮不了他,不用见了!”
宋嬷嬷点了点头,悄声退了下去。
初夏的雨水说来就来,一阵狂风吹过,阶下已湿,烟雨痴缠着落花,席卷着花香在风中飘摇,落下一地的涟漪。
“记得提醒娘去给爹送伞。”窗棂边,洛霁望着突如其来的风雨,吩咐着阿珍。
“小姐,你已经说过三遍了。”阿珍轻笑着,转过头对冲进来龙羽说,“龙羽姐姐,自从小姐病了一场,这记性不太好了。”
“小姐这是有心事。”龙羽左右手提着两盆灼灼盛开的牡丹花,擦着额头上的雨水,叹着气说,“小姐,这两盆牡丹花我都搬进来了,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总放心了吧。”
“我们小姐那是心疼牡丹花,才不是想着容扬王爷呢!”阿珍调皮的笑说。
“这是战星送你的,关我何事?”洛霁转身回坐,随手拿起一册书。
“是啊,没有某个人的默许,战星敢送嘛!”龙羽斟了一杯热茶,自顾自喝着,笑着说,“再者说,战星不该有的小火苗早就被我倾盆大雨浇的透透的。”
“龙羽姐姐,其实战星那人除了嘴碎些,倒也不错的!”阿珍评头论足的很认真。
“我这种人,一个人最好。”龙羽目光一暗。
洛霁抬头,正对上龙羽的目光,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低下头,龙羽不愿意再提,问道,“小姐,明日还去凝香阁吗?”
“去!”洛霁点头,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自从洛霁病后,洛家老太太的情绪就起伏不定,洛霁带着龙羽去善妙堂,正见洛家老太太嚼着瓜子在骂下人,洛雪坐在边上,一副乖巧模样。
见了洛霁,洛家老太太鼻中冷哼一声,扭过头不愿理睬。洛霁也不以为意,说明来意后,洛家老太太眼皮子都懒得抬,根本就不愿意搭理。
“姐姐,且慢!”洛雪见洛霁要出门,乖巧的喊了一声,洛霁回头冷笑,该来的总算来了。
“姐姐,你是去凝香阁吗?能否带雪儿一起去?雪儿的香也用完了。”柔声曼语,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惹人怜爱。
“我可以帮妹妹带回来,你还是好好的陪着祖母吧。”洛霁说。
“姐姐。”洛雪面色一滞,许是没想到洛霁会拒绝。她扫了一眼洛家老太太,面露难色,轻凑到洛霁耳边轻声说,“姐姐,祖母正生气呢,她的话,你别放心上,再说我已经好久没出门了。姐姐,你就带我去吧。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保准再不惹事了,好不好?”
洛霁看着洛雪那恳切却卑微的乞求样子,却将心思藏在笑意中,轻笑着说了几句,洛雪见她答应了,欢喜的向洛家老太太辞行。
洛家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傲然站在不远处的洛霁,虽不情愿,但听洛雪给她带串玉珠回来,摇着手算是答应了。
马车轻晃,压在吉祥街的青石板上,旅人行色匆忙,似乎谁都忘记了,一个多月前,这里还出过人命案子。
一切都那么凑巧,巧的让人怀疑。
虽然洛晟被释放,可对面狂奔的马车,还有那诡异的图案,都是谜团,而幕后之人她还没抓住。
一阵悠扬“桂花糕”叫卖声传来,坐在马车之中的洛雪面上闪过一丝欢喜,身子一侧,转过头对洛霁说:“姐姐,这桂花糕闻着香甜,我们去买几个吧?”
洛霁轻笑,朝外唤了龙羽,龙羽搀扶着洛霁下了马车。叫卖桂花糕的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婆婆,见洛霁和洛雪衣饰华丽,忙招呼起来。
最难得的是,洛雪竟当街问起桂花糕的几文钱来,眼神却朝暗中飘去。
洛霁扫了一眼龙羽,嘴里催促着洛雪买了快走。洛雪面上闪过一抹惊慌,拉着洛霁的手,说:“姐姐,我看这老婆婆一把年纪还出来做生意很是不易,索性我们买下她所有的桂花糕吧,也让老婆婆早点回家。”
“雪儿,那我们为何不将老婆婆请到伯府去,这不更直接?”这借口着实拙劣,拙劣的洛霁都忍不住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