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武勇伯府的王婆子神色好了不少,但难掩思念之愁。洛霁想到之前龙羽说的话,找了个僻静地方开口问:“王妈,龙羽和我说了你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儿子有什么特征?毕竟十几年未见,单凭一个背影的话……”
“大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王婆子急忙拉着洛霁解释,“其实,我们一族有双生子的传承,当初老婆子我也生有两子,无奈次子早夭,只留有一子。凡是我族中男子,左臂都有一块青色胎记!老婆子不敢扯谎!”
洛霁默记,今晚倒是个查证的好时机。眼看时辰快到,她无暇多问,叮嘱了几句,叫上龙羽就要出门。
申时,是容扬查出的时辰,王栋林约姚小娘在城外财神庙相见的时辰。
虽白日出门甚是惹眼,洛霁因此并未想从正门走,她刚穿过回廊,却见梁妈妈一叠声叫唤着她,身后还带着几个奴仆。
“大小姐,大小姐!”梁妈妈跑的气喘吁吁,站了好半天才说出口,“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小娘……小娘请大小姐快过去!”
洛霁和龙羽对视一眼,申时快到,梁小娘竟然还在府里!
“好!我马上去!”唱戏的角儿未登场,看来今日王御医是要空等一场了!
果不其然,善妙堂内里里外外的围了不少人,就听到洛霁老太太哼哼唧唧的在闹,洛霁刚进去就看到姚小娘正矮着身子伺候着汤水,洛雪在边上正帮忙,一副孝顺温顺姿态。
洛霁站在一边,却开口问:“可请了御医?”
“已去请王御医了。”洛雪在边上轻声回,洛霁微微点头:这病的好是时候!
姚小娘远比她想象的狡猾和谨慎,她想抓姚小娘的把柄,并非易事!
她这个祖母平日里身体比牛还强壮,这次却突然不舒服,时机如此巧合,到底是真不舒服?还是因为她也是帮凶?那母亲一事,她这个亲祖母是否也有所参与?
王栋林身穿朝服被拉了过来,一干人等都被赶到了门外,只有姚小娘被留在屋内伺候,洛钢也赶了过来,洛霁顺便将母亲吐血的事情带了一句,等王御医从善妙堂出来之后,直接被洛钢带到了洛英院。
等王御医把完脉,洛霁却是将洛钢带到了宋曦床边,看着洛钢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她轻轻的掩上了房门,叫来了王婆子。
这夫妻两个,不像老夫老妻,倒像是赌气的小年轻,真是有意思!
王婆子从门房口走出的一瞬间,惯来沉稳的王栋林身子一颤,虽然极其微弱,洛霁却是察觉到了。
“王妈妈,劳烦你带王御医去写药方。”
她一抬头,却看到王婆子整个人都呆立住了,她正再次想开口,却没有想到,惯来瘦弱的王婆子竟然如同一只母豹子蹿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王栋林,发疯了般的嚷:“我的儿啊,娘找的你好苦啊!十五年了啊,你音信全无,娘是讨饭来到了京城,一路上吃了多少的苦啊!娘的眼泪水都哭干了,天地下哪有你这样狠心的儿子啊……”
她声嘶力竭的哭着,王御医却是无动于衷,礼貌却客气的说:“这位大娘,许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儿子!”
说罢,几乎是猛然甩脱了王婆子的手,抬脚就往外走,神色匆忙,竟连前路都未看。
洛霁微微摇头:这王栋林的心可真够狠的!可是就是这份狠,让他露出了破绽!
他王栋林是御医里面出了名的有医德、有医术的御医,平日里扶弱帮困素有善名,可今日却像甩狗皮膏药般逃走了,只能说明一点,他心中有愧!
王婆子瘫倒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周围围了一圈的奴婢仆从,聚在一起看热闹。
“哎呦!谁走路不长眼睛啊?”
只听得“咚”的一声,许是撞到了人,王栋林匆忙之间,撞上了刚走进来的洛晏!
洛晏和洛雪是双生子,今年都是十四岁,平日只在书院读书,今日洛家老太太身体抱恙,有识趣的小厮为拍马屁,将他从书院给叫了回来。
王御医在看到洛晏的一瞬间,明显楞住在了当场,就是被洛晏大声训斥了好几句也没有反应。
“洛晏,不得无礼,这是王御医!是请来给祖母看病的!”刚踏进洛英院的洛雪连忙呵斥住,歉意的向王御医行礼,“王御医,小弟鲁莽,还请王御医切勿见怪!”说罢,言辞呵斥洛晏,“洛晏,还不快向王御医赔罪!”
洛晏撇着嘴,一脸不情愿。大大咧咧的冲王栋林白了一眼,
他自小就得到祖母和姚小娘的万千宠爱,被洛雪当众呵斥,面子上挂不住,别扭的扭着头不搭理。
洛雪急的拉扯洛晏的袖子,洛霁抬头,却见王御医呆立着,紧紧的盯在洛晏脸上,仿似被雷劈中了,动都不动。
这么冷血的一个人,为何会如此吃惊?
他眼睛睁的滚圆,眼眸之中分明有震惊,诧异,更多的是欢欣。
洛雪许也是略微察觉,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王栋林也感觉出来,“哦”的回了一句,干干的说了句:“没事!”竟落荒而逃般逃了出去。
洛霁看着王栋林,不由朝后望了一眼,龙羽隐身跟随而出。
“四弟!”洛霁叫了一声。
“大姐!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你可好些了?我买了好些小玩意,放在了我屋中,待会给你送过来!”洛晏一脸欢喜,洛雪在边上看着,微笑不语。
洛霁强忍住心中的恶心,前世的她将洛晏看成亲弟弟,可就是这亲弟弟,亲手将她推下了水潭。
“好啊!”洛霁将他带到院中石凳旁,笑说道,“母亲正在休息,你暂且等等。”说罢,扬声叫唤阿珍送来糕点。
“三妹,一起用些吧!”洛霁淡笑,面上她还是他们傻兮兮的大姐。
“不了,我去祖母那边伺候着!祖母刚才还嚷着要吃我亲手做的芙蓉酥呢!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还真是这样呢!”洛雪雪白的面容上笑容灿烂,一副天真烂漫。
阿珍笑嘻嘻的送来了一碗的香薷饮和 珍珠翡翠汤圆,洛霁吩咐着:“今儿天气燥热,去拿绿豆糕来,最是清热解暑了!还有,我记得四弟最爱吃水晶龙凤糕,也去拿!”
“多谢大姐!”洛晏笑的一脸开心。
“喝点茶水!小心噎着!”洛霁见洛晏吃了两块绿豆糕和水晶龙凤糕,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递给洛晏,洛晏刚想接,洛霁手一滑,一杯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在了洛晏身上,虽洛晏反应敏捷,可还是洒湿了一大块。
“呀,都是我的错!快,将衣裳换下来!龙羽,还不快接着!阿珍,去拿烫伤膏药来!”
场面一时慌乱,龙羽趁机就想接,洛晏却站起身,退后两步,说:“不碍事不碍事!时辰不早了,祖母该心急了,我晚些再来看大娘!”
说罢,急匆匆的要走,正巧洛晟走过来,洛晏礼貌的叫了声,洛晟一把搂住洛晏的肩膀,呵呵傻笑:“四弟,这次你文考又得了第一!真是厉害啊!我就不行了,一看之乎者也就头疼,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去万兴阁吃碗热汤面来的实在!”
阿珍在边上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洛钢刚神清气爽的从里间走出来,脸刚沉下来,猛然想到刚才宋曦看他和煦的眼神,心里只觉得暖融融的,破天荒没骂人,千年难得的摸了摸洛晟的头。
“姐,爹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洛晟木讷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棕色眼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