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勇伯府关于朝堂之事一无所知,直到洛家老太太偶尔一日外出闲聊,这才听闻黎家全府被朝廷软禁的事情,洛家老太太当场就疼惜说,可怜了礼宣候府大姑娘凤霓竹了,凤家这大姑娘也没嫁过去几天,这黎家就遭了难云云。
傍晚时分,洛钢从天阙衙门回来照例来妙慈堂说会儿话,刚没说几句话,小厮就来回禀,支支吾吾间,竟也没说清楚。
“说大点声!”洛钢直接训了起来。
“老夫人,老爷,夫人,姚小娘在门口撒泼打滚,骂我们洛家厉害真呢!”那小厮梗着脖颈,横下心,一副决绝姿态。
“什么?”洛家老太太急的窜了起来,却立马想到姚小娘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心虚的朝洛钢看了一眼,扁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去。
“正愁找不到她呢!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洛钢“腾”的站起身,大踏步的走出门,却在门口碰到了洛霁。
“爹爹,将姚小娘带进来吧!”洛霁轻拉住洛钢的衣袖,她在里面都能听到姚小娘尖锐叫唤声,“这毕竟涉及到武勇伯府的脸面!”
宋曦见原本火冒三丈的洛钢被自己女儿三言两语就将火气给浇灭了,不由暗暗的伸出了大拇指,自己这女儿现在越来越能够吃准洛钢的脾气了。
一身破旧粗布服的姚小娘被领进来,只是几个月不见,却让人都吓了一跳,头发蓬乱,十指粗红,那身布服明显就是下等奴仆的装束。
“还记得回来啊!”洛家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看到她如此落魄可怜,可一想到姚小娘竟然敢在她茶中下毒,又气又恨。
“我自然是要回来的,不然的话,我儿子都要被你们给害死了!”姚小娘斜着眼,冲到洛钢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揪住洛钢的衣衫前襟,双目通红的叫了起来,“洛钢,洛晏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可以怎么对待他?你对我的恨就冲着我来,不要牵累我们的儿子!”
“洛宴是姓洛,可真的是爹爹的儿子吗?”洛霁冷哼道,之前隐瞒不说是因为顾忌太多,现在幕后黑手被揪出来了,再也不用被姚小娘威胁住了。
洛家老太太瞬间就张大了嘴巴,几乎都可以塞的下一个鸡蛋。子嗣问题,向来是她心头大事。
宋曦轻轻的叹了口气,只默默的站在了洛钢的身边,一双手却放在了他肩膀上。
“洛霁,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可是你不能污蔑你的四弟。你说,如果他不是你爹爹的种,他是谁的?”姚小娘的眼泪说来就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拼命朝洛家老太太磕着头,“姑妈,你是知道我的。我对于洛钢那真是一心一意,我不求你原谅,我现在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可是,我就是死也不能让洛晏遭受这脏水。如若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死在你们的面前。”
洛家老太太面上显然松了下来,洛霁却暗叹姚小娘的聪慧。洛钢是男人,自然羞于启齿,而她娘亲宋曦性子柔和,因为顾忌着洛家老太太,更不方便插嘴。而姚小娘巴巴的选这种时辰来,却另有深意。
原本她以往能依靠黎家,而此时黎家已泥菩萨过江,她不得已才又回洛家。而今时今日的洛家,又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姚小娘自然看的清楚,她转过头盯在洛霁的面上,阴嗖嗖的说道:“霁儿,你好歹曾经也叫我一声小娘,平心而论,小娘对你如何?你今时今日飞黄腾达了,却不能忘记你来的路。否则迟早有一天,你这王妃位置也是坐不长久的。”
洛霁怎么会听不出姚小娘话里的威胁,尤其看着她一双狡黠的眸子,洛霁却笑了起来:只有恐慌到极点的人,才会连威胁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姚小娘,以前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来威胁王御医的吧?”望着洛霁似笑非笑的表情,姚小娘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眼中那抹精亮让她害怕,面上却还强撑着一口气,梗着脖子嚷道:“洛霁,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雪儿生怀六甲,生死未卜,我就想见我儿子一面,却是千难万难,这是为什么啊?”
“洛晏不是在自己院子里闭门读书吗?”洛家老太太越听越糊涂了,见洛钢侧着头,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就问,“老大,你说,你到底将我孙子弄到哪里去了?”
“祖母!”洛霁突然提高声量,洛家老太太被吓的一哆嗦,脸皮涨的通红,颠着小脚刚想嚷,却听的洛霁沉声说道,“祖母,洛晏勾结境外叛乱势力,意图谋害朝廷社稷,爹爹以整个武勇伯府做保,这才留他一条小命。如若洛晏再逃窜,整个武勇伯府将为其陪葬。爹爹能帮王栋林养儿子养到这个地步,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说证据?好,我就告诉你!洛晏身上和王栋林有着一模一样的胎记!姚小娘,你真逼着我要说出来吗?”
“什么?”洛家老太太倒退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坐垫上,目瞪口呆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过头看着姚小娘,呢喃的问,“你……你和王栋林……”
“如若你能好好的呆在家庙里面,这个秘密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可现在你却不知足,总以为我洛家欠你,不要以为你在黎家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要以为你藏起洛雪我就找不到了。姚渺儿,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
姚小娘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倒退了几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在地上,如同看见鬼一般的看着洛霁。
“姚渺儿,你以为你是在帮洛雪吗?错!洛雪当日一步步走的路,都是你的功绩。你以为你用这些手腕留在了武勇伯府,那你的女儿自然也可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腕留在礼宣侯府。可是你不要忘记了,当时……”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却朝洛家老太太望去。洛家老太太心虚的低下了头。
当年,要不是洛家老太太因为小心眼忌惮宋曦,也不会给姚小娘可乘之机。
“姚渺儿,为母者,你不会教导子女,引他们误入歧途;为媳者,你意图谋划婆母,不孝至极;为妻者,你不守妇道,你现在有何脸面在我们面前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