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看见孟大就扑了过去,孟大却退后了几步。她听见孟大冷静的分析,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下。自己就要去给老头子做妾,他怎会如此平静?
她大喊大叫,失去理智一般脱了外衣,孟大却扭过脸去半点都不动容。
她偏不信邪,抱住孟大,“我的第一次想要给心爱的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要挟你。过了今晚,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孟大毫不迟疑的推开了她,那眼神和表情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诧异、为难,还有一丝轻视。
她登时就如遭雷劈,心如死灰,看着孟大帮自己整理衣裳一把推开了他。
“既然你心里没有我半分,你何必假惺惺过来?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孟大,你记住,我会活得更好!我会让你后悔今晚上的所作所为。”
对,眼下她的心里满是恨!她恨孟大的无情,恨自个亲娘的无情,恨她不能无情!
“豆花。”孟朵看着她的脸越发阴沉狰狞,不由得心里发颤,“大伯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的样子好吓人!”
“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守着穷家过穷日子,我要大富大贵享福去了!多谢他让我想明白,不过我恨他!”豆花牙咬切齿的回着,“你走吧,我要躺着睡觉。”说完躺在炕上背对着孟朵一言不发。
孟朵见状只好回去,把这话跟孟大说了,孟大只皱皱眉头并未说什么。
第二天,王家打发了一顶小轿来接人。豆花穿着鲜艳的水红色衣裳,脸上抹着胭脂,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俏丽。孟朵没有去看热闹,孟大照常进山打猎,不过去了一整日都空手而归。
豆花到底是去了王老爷家里做小妾,这一走就音信全无。她爹曾去镇上王老爷家附近转悠几次,别说是豆花,就连门房都靠近不得。豆花娘得了银子万事大吉,一心想着给儿子相看个好姑娘,哪里还想得到豆花?
村子里渐渐听不见豆花的名字,孟朵却时常梦到她们在一起的情形。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孟家那两间茅草屋子嗖嗖的钻风。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好说,一到了晚上就冻得人缩在被子里打颤。
这一晚上起来,就见外面到处白茫茫,雪积到小腿那么高把门口都封上了。
“这个时候进山捉野鸡最好,它们怕冷,一个个把头插到雪里屁股露在外面,就像拔大萝卜似的一拔一个。”孟大高兴的说着,“弄个十来只到镇上卖了,再加上之前存下的二十文应该能凑够六十……”
孟朵心下一怔,瞥见孟大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赶忙说道:“大伯打猎是好手,村里没人能比得上。”这话倒没有虚假的成分,孟大常年混迹在山里,对各种野兽的习性特别了解,每次进山打猎都比旁人收获多。
三春和四丫听见吵着跟去,孟大瞧见孟朵和弟弟妹妹都眼巴眼望的瞧着自己只好点点头,三个人乐得直拍手。
一家四口先把院子里的雪扫了,然后带着背篓、绳子等物进了山。
大冬天的没有什么人进山,孟大在前面探路,孟朵在后面压阵。后面的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踩在孟大的脚印里,白茫茫的山中只有两行脚印一直延伸到深处。
“快看!”三春指着旁边的雪地喊起来,“野鸡,好笨的野鸡。”他跑过去,拽住野鸡的屁股使劲拔着。
“哎呦。”野鸡是拔出来了,不过他却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手中的野鸡扑棱着弄了他满脸的雪。
看着他像个小雪人,四丫咯咯的笑起来。孟大走过去,用绳子把野鸡的翅膀和脚捆在一起,然后扔到背后的篓子里。
“自个起来。”他低声说着,并不伸手去拉扯三春。
三春一骨碌爬起来,孟朵赶紧过去拍他身上的雪,“仔细别伤风。”
“男孩子哪有那么娇气。”孟大对弟弟一向不娇惯,见到四丫跟过来鞋面有些湿了,弯腰把她抱在怀里,“野鸡成群,这附近肯定还有。”
果然,没走多久又看见一只野鸡,孟大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把它拔出来。
“咦,好奇怪的野鸡。”四丫指着远处喊起来。
孟大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顿时一怔,脚下不由得加快起来。
圆圆的黑色小毡帽露出半截,看不出来下面是什么东西。孟大伸手拨弄着,一个背朝天的人渐渐露出来,他的脸色越发凝重。
“额,死人!”四丫被孟朵揽在怀里,三春喊着往孟朵身边躲。
孟大伸手探在那人的鼻子下面,说道:“他还没死!”说完他把后背的篓子卸下来,毫不犹豫的把人背在后背。
孟家虽然穷,不过祖上多少辈都是心善的本分人,看见雪地里有人奄奄一息岂能不救?他们带着三只野鸡和一个了无生机的人回了家。
孟大到底是年长有些经验,他让孟朵从外面舀些雪进来,然后带着四丫到帘子那边回避一下。
他让三春把那人的衣裳脱掉,二人用雪使劲搓那人身体的各个部分。看着那人身体发红,孟大这才找了套干爽衣裳给他穿上,又拿了家里唯一的两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忙活完他也出了一身的汗,让孟朵熬些热汤多放姜进去。
等到孟朵端着热姜汤进去才算是见到那人的脸面,不过这一眼却让她愣住。
“发什么呆?”孟大看见她脸色不对劲,“你认识这人?”
“额。我认不认识谁大伯还不知道?”孟朵怔过神来,把姜汤端过去回道。
她是认识炕上躺着的人,不过是在上一世。那时他带着众奴仆过来买蛇,出了三十两银子的大价钱,不过全都便宜了黑心的村长。孟朵知道此人姓林,家世显赫是京都的大官。他为父亲丁忧才到了镇上,卖了蛇不久就回了京都。
这一世林大人出现的方式、时间都不对劲,不知道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孟朵看着大伯把姜汤灌进林大人嘴里,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此人若是被救活还好说,若是死在她们家里,恐怕会有陷害朝廷命官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