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千里沃土,却披上了一袭荒凉外衣。
黄沙与枯草交织,映衬出大乾之地的日渐贫瘠。
陆尘凝视着眼前,这一片无生机的田畴。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
“千里之壤,竟至于斯,大乾之土,贫瘠之源,实乃悲哀。”
阳光下,几位衣衫褴褛的农人,仍在不懈地挥汗耕作。
然而,四季更替,冬去春来。
即便是最勤劳的双手,收获的粮食,也仅仅勉强能够,维持两口之家的生计。
陆尘心中五味杂陈,说道:“农人勤耕不辍,年终所获,却连幼子嗷嗷待哺之口,都难以满足,况论一家温饱?”
“是以,在这片大乾之域,工匠技艺反被视为优于稼穑,不仅可逃脱饥饿之苦,更能为家人撑起一片天空。”
陆尘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现实无奈的认知。
苟天立于陆尘一侧,目光穿透眼前的荒芜,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言说。
“主公意欲招集农耕之人,却非易如反掌之事,人心多虑,生活之重压之下,更需审慎考量。”
陆尘淡然一笑,回答道:“聚集人手,非难题所在,真正的挑战在于,他们如何保守秘密。”
苟天面露淡然,胸有成竹地回应道:“保密之策,实则简易。”
“主公身为驸马,自当有权组建一支精干的护院队伍,可从虎卫营中精选百人,充当首批心腹。”
“随后,招揽那些肩扛重担,亟需糊口的壮年男子。”
“对他们晓以利害,申明保密的重要性,并私下照拂其家人,以此作为无声的承诺。”
“此外,需明令禁止信息外泄,一旦有人违抗,其罪株连九族,如此,恩威并施,保密之事自可无忧。”
苟天的计谋,向来以果断狠辣著称,字字句句,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执行力。
“时不我待,即刻行动!”
陆尘声音坚决,如同号角一般,预示着变革的到来。
苟天侧目一望,只见主公的眼神中,少了往日的犹豫,多了几分决绝。
古语云,不为己者天不佑,成大业者不拘小节。
以往苟天进言,陆尘还需细细权衡。
而今日,无需多言,行动即是最好的证明。
大乾之地的变革,正悄然拉开序幕。
一封用上好宣纸,书写的告示。
在晨光中,自当朝驸马陆尘的府第,缓缓展开。
如春风般吹进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告示之上,墨迹未干。
却已携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震撼。
招募强壮青年农人六十名,不仅承诺日供足量粮米,确保温饱无忧。
更附加了令人咋舌的月薪,这等优渥条件,即便是京城中的普通工匠,也难以企及。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声四起。
人们或惊叹,或疑惑,议论纷纷,皆疑此讯息的真实程度。
“历来务农艰辛,汗滴禾下土,往往换来的不过是,勉强糊口。”
“驸马大人此番大手笔招募农人,给出的条件,竟比我在东兴客栈,辛勤劳作所得,还要丰厚数倍!”
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汉子,停下手中的活计,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是啊,每日一斤米粮的供应,再加上每月固定的银钱补助。”
“即便不提那额外的月钱,单是这日供之米,便足以让一家老小,衣食无忧了!”
旁边另一位身形瘦削的青年,接过话茬,语气中难掩激动。
“更何况,咱们都听说过,驸马大人昔日,那以千金购马骨的壮举。”
“那份对人才的珍视与慷慨,怎会欺骗我们这些寻常百姓?”
“告示上说的清楚,只要勤勉劳作,一日之末,那一斤米粮便是最好的证明与奖赏!”
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语重心长,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随着消息的传开,尽管陆尘当时千金买马骨的故事,在民间留下的是,半信半疑的传说。
但这份告示,所带来的诱惑力,却让许多人按捺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纷纷想要放手一搏。
而陆尘的府邸前,早已是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
苟天神情沉稳,于府门前设下一案,静候报名者的到来。
他身边,十名来自虎卫营的,精壮士卒分列两旁,虎虎生威。
为这一场招募,增添了几分威严。
首批得知消息的民众,迫不及待地纷至沓来,登记造册。
他们之中,有的满怀希望,有的则心怀忐忑。
但这第一步的迈出,无疑如同石子投入湖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引发了后续更多的响应。
毕竟,只有六十个名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每一个迟到的人心中都清楚,错过的可能不仅仅是一次工作机会,而是改变命运的契机。
……
与此同时,春风和煦之中,身为户部右侍郎的陆尘,踏上了首次赴任的征程。
户部尚书沈元洲,一位素以严谨著称的老臣,竟破例躬亲至官署门前迎迓。
两旁排列的侍从,手持礼仪扇,更显仪式之隆重。
“尚书大人,您乃是我未来的直接上司,如此隆重之礼遇,似乎逾越了寻常礼数,让在下诚惶诚恐啊!”
陆尘面带温文尔雅的笑容,言语间不失谦逊,却也流露出一种不凡的气度。
沈元洲微微欠身,笑容中满是敬意。
“驸马爷言重了,您的身份非同小可,身披皇家紫藤织就的衣裳,那是无上的荣耀。”
“臣等莫说及,便是仰望也是难以触及的天际。”
“更何况,驸马爷南疆扬威,以一己之力保大乾疆域稳固,其功勋卓著,于情于理,都应居于臣等之上。”
陆尘轻抚袖口,眉宇间透出几分担当。
“乾皇亲旨让我掌管户部财资,重任在肩,自然不敢怠慢。”
“尚书大人,对于户部的种种事务,还望您能不吝赐教,让我得以尽快熟悉。”
沈元洲闻言,更是一脸肃穆,躬身回话。
“遵命,户部眼下乃是国家财政的中枢,负责统理大乾的田地分配、赋税征收、户籍管理、兵器调配、官员俸禄、粮草储备以及各类经济交流。”
“在下主要亲自主持,二品以上高官的财务审核。”
“而关于二品以下官员,及更广泛的庶民事务,则期待驸马大人您的精心打理。”
他接着道:“目前,户部右侍郎职位唯驸马大人一人,为确保大人上任后,能迅速开展工作。”
“我已经提前安排人手,悉心整理了所有官员,乃至各地商贾的财物流通、粮食储备与贡献记录的账目。”
“这些账目,每一笔,都是在下与部下十名金算员,夜以继日,亲手核对编纂,确保无误,以便驸马大人随时检阅,运筹帷幄。”
随着陆尘的目光流转,视线定格在,那排壮观的书架上。
估算之下,数量轻易破千。
心中暗自思量,若是真要一一阅尽这些繁复的账目,岂不是要耗费一年半载的光阴?
更何况,要达到透彻理解的程度,没有十年以上的深厚功底,谈何容易?
而等到那时,眼下这些账目,或许早已时过境迁,失去了实际意义。
他的目光,悄然转向沈元洲,这位赵德茂麾下的亲信。
仅凭这份精心布置的账目迷阵,就足以让自己深陷户部,难以抽身!
假若沈元洲在其中动了手脚,那么他手下的十名所谓“金算员”,恐怕无一不是同僚旧部。
想要依靠这样一群人去查账,无疑是与虎谋皮,危险重重。
“倘若驸马爷有其他差遣,在下必当万死不辞!”
沈元洲在一旁恭敬至极,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这样的表现,让陆尘找不出,半点瑕疵来挑剔。
陆尘以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回应道:“尚书大人的辛劳,鄙人铭记在心,准备得如此周全,实在令人钦佩!”
沈元洲连忙行礼回道:“这都是在下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另外,还有一事需要尚书大人鼎力相助!”
陆尘目光炯炯地望着沈元洲,说道:“借由户部之权威,我希望可以额外,招募十名金算员,而且必须从民间,严格挑选而出!”
“就如同世家中的账房先生一样,需具备坚实可靠的账务基础。”
“这件事,对尚书大人而言,应当不算是难事吧?”
陆尘的笑靥中,带着几分诚挚,言语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沈元洲身形微顿,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他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坚定,轻轻颔首道:“在下领命,即刻着手为驸马排忧解难,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陆尘轻抬下巴,淡然道:“尚书大人尽管放心去办,我此行不过是初探府邸,随性而行。”
“未来日子里,我们共同进退,携手并肩。”
沈元洲躬身退出,留下一室宁静。
李公公眉头微蹙,声音带着几分困惑。
“驸马爷,小的愚钝,不明白你为何要尚书大人,如此行事呢?”
陆尘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眼中似有星光点点。
“正因他们不明就里,才会步步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有时候,未知比任何锁链,都来得束缚人心。”
言罢,陆尘安然落座,眼神示意李公公细说端详。
李公公连忙上前,忧虑道:“户部之内,可谓错综复杂,利益纠葛如蛛网密布,剪不断,理还乱!”
“这纷扰背后,最为关键的一环,乃是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闻言,陆尘心生震动,目光紧紧锁定在李公公身上。
李公公面色凝重,微微点头确认。
“此中关节,想来必是乾皇暗中默许,意在稳固朝纲。”
“更有甚者,当朝丞相赵德茂,实则是太子殿下的忠实拥趸者。”
此言一出,仿佛揭开了一层面纱,让陆尘心中波澜起伏。
“户部的背后,竟然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