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边陲,巍峨的城墙上。
“十五两黄金换一名俘虏?”
“他竟视我南疆儿郎为牲畜般,待价而沽?”
龙腾大将军萧明远,手持一封书信,眸中寒光闪烁。
萧明远勃然大怒,却并非因为炎阳战败,也并非因为自家士卒沦为囚徒。
他愤怒的是,陆尘对南疆士卒的轻蔑态度,竟以货物交易之法。
将血肉相连的兄弟们,当作可以讨价还价的商品。
萧明远低吼,手中紧握的书信,几乎被捏成一团。
这是何等的侮辱,何等的践踏!
他陆尘,竟敢公然将生死大事视为买卖,且明码标价,如此冷酷无情,实乃人神共愤!
副将军季岩,此刻立于萧明远身边,面容坚毅,声音低沉。
“龙腾大将军,此大乾逆贼实乃嚣张至极,容末将率十万铁骑。”
“直捣黄龙,荡平其南境三州,救回我南疆子弟,雪此奇耻大辱!”
萧明远闻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深知,季岩的忠肝义胆,但更明白战场瞬息万变。
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更大的危机。
“你一旦行动,陆厉必率大乾兵马,直扑我南疆防线,届时你又如何固守?”
萧明远目光如炬,直视季岩。
后者闻听此言,眼神凌厉如刀,却也不禁微微一滞。
季岩恨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此人狼子野心,丧尽天良,我南疆儿郎,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萧明远长叹一声,说道:“真是嫉妒极了,陆震南那老儿,几个儿子皆是人中龙凤,个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这陆尘,便是他的三儿子吧?”
“谁能料到,堂堂炎阳,我南疆的铁血战神,竟会遭其生擒,实乃出人意料。”
“龙腾大将军,难道任由我南疆军士,遭受这般羞辱吗?”
季岩怒不可遏,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萧明远冷哼一声,目光如冰,语气却异常坚定。
“羞辱?他要黄金,便给他黄金!”
“我南疆虽贫瘠,但为了这两万五千多勇士,哪怕倾尽所有。”
“也要让他陆厉知道,我南疆男儿的尊严,绝非区区黄金所能衡量!”
萧明远目光中寒芒闪现,透出无尽的杀气。
“我南疆两万勇士,定叫他陆尘悔不当初,付出应有的代价!”
季岩凝视着萧明远,眼中的犹豫渐渐消退。
他知道,三十余万黄金对于南疆来说,绝非小数目。
但为了洗刷这奇耻大辱,为了南疆儿郎的尊严。
他们愿意拼尽全力,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萧明远唇角微勾,缓声道:“季岩,你可曾想过,两万老卒在我手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季岩身形一滞,显然被这问题所触动。
他凝神静思,试图揣摩萧明远话中的深意。
而萧明远并未急于解答,只是静静地等待。
片刻后,萧明远才徐徐开口。
“于我麾下,这两万身经百战的老卒,足以攻陷敌城一隅。”
“试问,一座城池的价值,又岂是区区三十万金所能衡量?”
“它关乎民心向背,关乎战略要冲,关乎国之根基,其意义之深远,实乃无法估量。”
“更何况,两万老卒的力量,绝不仅仅限于攻克一城。”
言罢,萧明远目光灼灼,对季岩下达命令。
“去准备吧,此番大乾之行,便交由你全权负责。率一万人马前往,务必确保我南疆,这两万儿郎安然归来。”
季岩闻此,心潮澎湃,热血涌动。
他挺直腰板,目光坚毅,拱手应道:“是,末将领命!”
……
与此同时,在大乾京城内,关于陆尘在南境的壮举,如同疾风般悄然传开。
林长风与赵德茂接获此讯,不禁暗自心惊。
两人相约密室,相对无言。
各自心中盘算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能带来的影响。
林浩已黯然归京,虽然被撤销了,南征大将军之职。
但朝廷并未对其,施以实质性的惩罚。
然而,众人皆心知肚明。
经此一役,林浩的领军生涯,已然画上了句号。
他再难握有兵权,只能在权力的边缘徘徊。
林长风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好狠的心肠,好毒辣的手段,此等狠辣,恐怕连陆震南也难以企及。”
赵德茂面色阴沉,缓缓点头附和。
“陆震南做不到,更不敢做。”
“我等皆低估了此人,原以为他不过略有文采,擅长纸上谈兵罢了。”
“如今看来,他不仅文采出众,其手腕之狠辣,只怕你我皆难有此胆魄。”
“此人断不可留!”
林长风目光如鹰,射向赵德茂。
“陆震南已是一头猛虎,若再加上一个陆尘。”
“待其羽翼丰满,我林、赵两家,如何还能在这朝堂之上立足?”
然而,面对林长风的焦虑。
赵德茂却悠然一笑,轻轻啜饮一口清茶,
“阁下何必心急?”
“陆震南权高位重,执掌天下兵马,军中威望无人能及,即便是……”
他故意顿了顿,留下意味深长的悬念,似乎还有更深的筹谋,未曾言明。
赵德茂轻轻摇晃着头颅,继续说道:“在军中,恐怕无人能够与陆震南相抗衡。”
“正因如此,乾皇陛下才会以联姻之策。”
“将陆震南的第三子陆尘,纳为皇家驸马,将其束缚在宫廷之中。”
“这本是乾皇陛下的精心布局,意在使陆尘远离沙场硝烟,陷入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的尴尬境地。”
“从而在未来顺理成章地,接管陆家庞大的家业,成为一介空有其名的傀儡。”
“然而,世事难测,人亦难料。”
赵德茂的语气,陡然变得激昂。
“那个一度被视为,最无用的纨绔子弟。”
“先是凭借其横溢的才情,以一篇篇惊世诗赋,震动朝野,令天下士人刮目相看。”
“如今,他又在众人面前,展现出锐不可当的锋芒。”
“你认为,面对这样的变局,乾皇陛下能够安然处之,静观其变吗?”
赵德茂的目光犀利,直刺人心。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乾皇陛下必定心生忌惮,甚至已暗中筹谋,欲除陆尘而后快。”
“因此,我等无需过多插手,只需静待乾皇陛下出手,陆尘的命运便已注定。”
林长风闻此,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但在我看来,乾皇陛下虽有铲除陆尘之心,却碍于陆震南在军中的影响力,不得不投鼠忌器,行动难免受到掣肘。”
“反观我等,既无此顾虑,何不趁此良机,主动出击?”
“再者,即使我等对陆尘有所行动,即便这一切被陆震南察觉,只要我们做得滴水不漏,没有留下确凿的证据。”
“乾皇陛下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考虑,也定会庇护我等,任由我们行事。”
赵德茂闻此,面色微变,沉默不语。
他知道,林长风对除去陆尘的决心,已坚如磐石,任何劝说都难以动摇。
……
另一边,京城皇宫。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乾皇端坐于紫檀雕龙书案之后,身着龙袍,面色沉静如水。
他笔走龙蛇,井然有序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书房角落,炎阳悄然伫立,目光悄然打量着房间。
炎阳心有所感,轻声低吟。
“翡翠醇酿玉盏盛,欲聆筝曲马蹄鸣,梦眠烽燧莫嘲我,自古战云几客归!”
乾皇并未因炎阳的吟唱而分神,反而淡然开口。
“此诗出自擒你的少年之手。”
言语间,不露丝毫情绪波动,却让炎阳心中一震。
他深知,乾皇心思深不可测,此刻提及此事,必有深意。
“乾皇陛下欲从炎阳身上取何物?”
炎阳直截了当地问道,目光紧紧锁定乾皇。
乾皇含笑反问道:“你认为自身最宝贵之物是什么?”
炎阳闻言,陷入沉默。
对他而言,最宝贵的无疑是,他苦心经营的南疆军事布防。
“乾皇陛下以为,我会顺您之意?”
炎阳冷嘲热讽地看着乾皇,他深知,自己的立场,绝不会轻易妥协。
乾皇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炎阳眉头紧锁,心中愈发困惑。
乾皇究竟意欲何为?
他如此处心积虑,又为何不直接索取南疆布防图?
这其中定有深藏不露的计谋。
乾皇似乎看穿了炎阳的心思,淡然一笑。
“但他人恐难信你,毕竟,你身处朕的书房中。”
炎阳冷笑回应道:“乾皇陛下所言,不过是拙劣反间计,以为我师父会信以为真?”
然而,乾皇并未因炎阳的质疑,因此动怒。
旋即,他指向案头的一份密报。
“你不妨先观此物,再思量一番,萧明远对你尚有多少信任?”
炎阳心中一凛,蹙眉走上前去,拿起那份密报,小心翼翼地翻开。
一看之下,他的脸色骤变,目光炯炯地盯着乾皇,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怎么会这样?”
乾皇放下手中的笔墨,面带微笑。
“你南疆边防图,朕早已知晓!唯缺一个时机罢了!”
“朕未曾料到,陆尘这小子,竟将你生擒送来,朕自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之机!”
“此布防图,朕已赐予陆尘一份,且朕亦知,季岩正携一万兵马,与陆尘商议换俘事宜!”
听到乾皇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让炎阳心头巨震。
他难以想象,南疆的军事秘密,竟已落入敌手。
“你在朕书房这几日,南疆布防图落入陆尘之手,季岩刚离开,南疆边防即刻陷入混乱!”
“炎阳,你觉得你师父萧明远,还能信任你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