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话音刚落,李儒便暗道一声不好。
他太了解董卓了,这就是个粗鄙的武夫,根本不懂得朝堂上的弯弯绕绕。
直接带兵围困北宫,还美其名曰“请陛下移驾长安”。
这哪里是请?
分明是逼宫!
果然,被刘辩抓住破绽了吧?
这一刻的刘辩,和当日在宫中劝自己的刘辩,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主公慎言!”
李儒眼眸微眯,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陛下,主公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啊!”
“大局?”
刘辩冷笑一声,“朕看太师才是以权谋私吧?”
“陛下!”
董卓勃然大怒,指着刘辩的喝道:“老夫称你一声陛下,莫要以为有王越这老儿护着你,老夫便不敢动你!”
“这都,你迁也得迁,不迁也得迁!!”
“此事,由不得你任性!!!”
局势紧逼,董卓实在不想和刘辩废话,“来人,请陛下出宫!”
董卓一声令下,身后的西凉军顿时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朝着皇宫大门冲去。
“放肆!”
王越大喝一声,手持长剑,在城上直指董卓。
“陛下莫慌,有老臣在,定保陛下周全!”
卢植也拔出佩剑,挡在刘辩身前。
“保护陛下!”
其余禁军也是一声喝,剑拔弩张,寒光闪烁。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之时,刘辩却突然抬手制止了众人。
“都住手!”
刘辩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太师想要迁都长安,朕允了便是。”
听到刘辩的话,董卓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陛下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给陛下三天时间收拾,三天后,老夫着李傕,护送陛下离开洛阳,迁都长安!”
“我们走!”
董卓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去,李儒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董卓离开了北宫。
他有些没有想明白,看刘辩的样子,是早就想要答应的。
既然如此,何必弄到这般局面呢?
看着董卓等人离去的背影,刘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卢卿,开始吧。”
“诺!”
卢植也笑了笑,拱手答应了下来。
……
入夜,崇德殿中。
“陛下,真的要迁都长安吗?”
唐姬身着单薄的寝衣,伏在刘辩的胸口,手指在刘辩胸前画着圈圈,语气中满是不解之色。
“皇后觉得,朕应该如何?”
刘辩闭着眼睛,还在回味和平复,随意地答道。
“臣妾……”
唐姬犹豫了一下,说道,“臣妾听说那董卓在西凉起家,陛下若是去了长安,岂不是更要任他摆布?”
刘辩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唐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所以啊,今天朕不是在城墙上演了一出吗?”
“嗯?”
唐姬小嘴微张,脸上疑惑更甚。
白天城墙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知道是陛下和董卓之间发生了冲突。
甚至董白还来找她哭了一场,毕竟这样的事情,夹在中间的董白,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
也因此,她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不乏为小姐妹探听情报的意图。
刘辩看破不说破,把玩着怀中的柔软,笑着说道:“董卓让李傕护送,李傕这个人,残暴不亚于董卓。”
“朕这么做,董卓对朕麾下的禁军就更有想法了,到时候还怕李傕不动手?”
“而朕要的,就是李傕动手啊!”
说到最后,刘辩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
“啊?”
唐姬抬起头,看着刘辩坚毅的侧脸,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听懂。
不过她突然意识到,这些话,恐怕不能告诉董白了。
贴在刘辩心口,唐姬突然问道:“陛下,白儿她,以后会怎么样?”
刘辩没有任何迟疑,坚定道:“她,永远是朕的女人,朕的女人,没人能动!”
唐姬抬起头,眼神拉丝。
刘辩俯身,对着那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
“陛下……”
似呢喃,似轻语,似狂风,似骤雨……
不知过了多久,云歇雨住,只剩下彼此喘息交错。
又过了一阵,刘辩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这几天,捡贵重的收拾一下吧。”
“虽然真正值钱的,姑丈早就转移,但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给旁人看下。”
紧接着,传来唐姬小猫般的低吟。
“嗯~”
三天时间,对皇宫,董卓束手无策。
可对洛阳城的世家,无疑又迎来了一次灭顶之灾!
李傕纵兵,几乎洗劫了每一户世家,而董卓,则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三天后,迁都开始。
浩浩荡荡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蜿蜒着出了洛阳西郭门,朝着西方而去。
街道两旁,挤满了送行的百姓,他们神色复杂,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麻木。
刘辩坐在马车中,看着熟悉的街道,暗暗发誓。
这一次,他定不让洛阳,再重蹈焚毁的覆辙!
出了洛阳,李傕本性暴露无遗。
他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走在队伍最前方,而他身后的西凉士兵,更是肆无忌惮,不时地驱赶着那些步伐稍慢的世家车马。
“啪!”
一声鞭响,一辆华贵的马车车夫被抽得一阵晃动,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正是太尉杨彪。
“大胆!”
杨彪才刚刚呵斥了一声,就立刻被西凉士兵威胁,“老东西,再敢多嘴,老子一刀劈了你!”
连杨彪都如此,其他人,只会更加不如。
刘辩看在眼里,没有多话。
当晚,队伍抵达谷城,李傕更是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形,让刘辩的禁军在低洼处安营。
“陛下,这地势,对咱们不利啊!”
卢植看着周围的环境,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小心戒备,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刘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
卢植点了点头,之后的路上,李傕步步紧逼,甚至故意克扣禁军口粮,不断挑衅、逼迫刘辩,但刘辩都忍了下来。
第三天,迁都的队伍,抵达了函谷关。
看着眼前雄伟的关隘,刘辩眼眸微眯,他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
是龙是虫,就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