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枭今年最大的喜事,就是抱得美人归。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在决心帮赵明赫复仇的时候,裴静仪就没想过能活,在那之前,她也许更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黄枭这样的男人。
黄枭可能也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盲人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灵魂的碰撞吧,对方是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
裴静仪由于从小生活在渝市,工作又在鹏城,所以对兰江市的一切都不熟,更没有落脚的地方。
黄枭暂时将她接回我们的别墅,准备让她和夏萌先住一晚,明天再去帮她租房子。
“静仪,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客厅里大家闲聊,段天又问起之前问过的话。
之前裴静仪是没打算跟黄枭在一起,所以准备回渝市,但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自然要重新打算将来。
裴静仪说:“我想尽快找到一份工作,不给黄枭添麻烦,而且现在能让盲人胜任的工作有很多,比如盲人按摩,这个我也可以去学。”
黄枭顿时皱起眉头:“你可是硕士毕业,高知分子,怎么能去干这个。”
裴静仪笑了笑:“工作不分贵贱,能挣钱就可以了,很多单位虽然也接收盲人,但其实……多少都会遭到歧视,至少盲人工作的地方,大家都是盲人,没有歧视。”
黄枭一脸心疼,说自己多挣点钱,让她尽情挥霍。
我笑道:“兰江市有一所盲人学校,他们那边很缺盲人教师,虽然社会上有不少盲人,但高知分子还是少,我觉得你可以教书育人,让更多的盲人孩子跟你一样优秀。”
黄枭十分开心:“这个好,这个太好了,当老师多轻松啊。”
裴静仪红着脸道:“我没有特殊教育资格证,而且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恐怕……得麻烦一下你们。”
她的言谈举止,处处都透着害怕麻烦别人。
盲人的世界一片黑暗,所以内心很无助,以前她没有依靠,现在她会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
好在黄枭虽然大大咧咧,却在感情上十分细腻,他也伸出了手去安抚。
“没问题,不麻烦。”
我说道:“等你找好房子,休息两天,自然有人会联系你。”
谁叫方定山是我二哥呢。
走后门的感觉就是好。
聊了一阵,黄枭带着裴静仪去院子里转转。
徐闯坐在那儿,一脸沉重的样子,说:“我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
陆瑶瞥了他一眼:“人家谈恋爱你哪来的压力,你也把别人的棺材抬自己家哭?”
徐闯看着我和夏萌,还有大川,严肃起来:“黄枭谈恋爱了啊,他说他要努力挣钱,那我们竞争压力不是很大吗?本来他就是学道的,我们不占优势啊。”
“唉,你们三个就别谈恋爱了,知道么,等我把钱挣够了你们再谈。”
大川骂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夏萌:“哼!”
……
隔天去公司。
主管李庆来请了丧假,他爷爷过世要回去奔丧。
张万年又暂代几天主管的工作。
最近公司比较忙,因为接了给医院做消杀的活儿,很多人都外出干活儿去了。
今天警局打来一个电话,说某公寓发生了凶案,死者的尸体已经腐烂渗进了沙发里,让我们去打扫一下现场,顺便帮警方抬一下尸体。
像这种凶案,警方一般会自己抬尸,但仅限于尸体完好,腐败程度不高,像这种腐败程度厉害的尸体,警方就会让我们打扫现场的时候,顺便帮他们抬一下,因为恶心,恶心到他们受不了。
我和夏萌还有大川去了。
到达现场的时候,现场的确惨不忍睹。
死者为女性,裸死在沙发上,身上有大量血迹,显然死于谋杀,可能死前还遭受了侵犯。
她当时咽气的时候,就死在沙发上,因为独居没人发现,所以尸体就一直烂在沙发上了。
这种尸体最难处理,因为肉和沙发已经黏在了一起,这时候要用铲子一点一点把沙发上的人体组织铲进尸袋。
至于沙发肯定得扔,不管是租的房子还是自己的房子,这沙发已经没人敢来坐了。
最难打扫的还是地板,因为尸水和血液渗进了地板里面,已经干涸定型,这得打扫大半天。
而且根据我们的经验,像这种情况不管怎么打扫和消毒,哪怕时间过得再久,这个地方都能闻到淡淡的尸臭,只能把地板给撬了,换新的地板。
当然这是房东或者死者家属的事。
我们帮警方把尸体抬上警车后,这才折返回来继续打扫现场。
今天打扫得有些久,三个小时才彻底打扫干净和消毒。
打扫完后,我们在房间稍作休息。
我走到门口准备抽支烟,注意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这是一栋公寓楼,一层楼有将近二十户人家,这个年轻人就住在死者斜对面。
从我们来的时候,他就和其他邻居在走廊上围观。
我们在打扫现场的整个过程,他一个人还在门口看。
此时我点着烟,看他有些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兄弟,你该不会是凶手吧,站这看大半天了,返回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顿时紧张不已,结巴了起来:“不,不是,别开这种玩笑,我是,是好奇。”
“哦?你好奇什么?”
“就是,就是你们来的时候,在门口点了……三炷香。”
他不解道:“这个……不是迷信吗?为什么警察还要请你们来呢?”
我不知道他是真结巴还是因为紧张过度,于是解释道:“这是我们的一种职业操守,尊重一下死者,也让自己心安一点,不是什么迷信。”
他似乎有些失望:“哦,原来是这样……”
我看他欲言又止,于是主动询问:“你是想咨询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可以说出来我听听。”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我……这两年精神状态不太好。”
见我没接话,他接着又说:“我以前得过精神分裂,间歇性的那种,但是后来医生给我控制得比较好。”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现在是又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
他突然开始喘气,像是爬了几层楼一样,忙摇头:“不是这样,我这两年精神不好,是因为我每晚都做梦,我做的是一个连贯的梦,一直连贯了两年。”
“然后这个梦的背景发生在,在二十几年前,梦里我是另一个人,然后我杀了很多人。”
“然后……然后这些记忆就好像……好像成了我自己的记忆一样,我有点分不清我到底是我,还是梦里的那个我。”
听他说完之后,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又精神分裂了。
但是他的语言表达很连贯,只是有些结巴,和措辞困难,从他这老实巴交的气质来看,应该平时很少跟人交流。
“也就是说你两年做的梦,可以连起来?一点也不跳跃?没有半点中断?”我给他总结了一下。
他很开心我没有质疑他的精神状态,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我不禁皱起眉头,那要是没中断,也没跳跃,这不像是精神分裂呀。
这倒是有点神奇,但我这点见识我也不理解这是什么原因。
于是我递给他一张名片:“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我们公司一趟,找我们总经理张万年,他是个大师,也许能解决你遇到的麻烦,但我们得收费。”
他接过名片,有些疑惑:“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不是在做封建迷信的事情吗?”
我解释道:“玄学是玄学,迷信是迷信,这是两码事,玄学也是一种科学,年轻人要相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