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都开口了,连林四海都闭了嘴,众人还能作甚?
别说是胡远芳,连带着林婉珍都觉得,这一次林四海回来之后,好像状况不太对头,让她一颗心止不住下沉,时不时扭头去看一旁的胡远芳。
一顿饭,吃得分外压抑。
好在林婉意根本不上心,除了祖母,她对谁都不抱有希望,已经吃过血淋淋的教训,用秋夕的命换来这一份清醒和觉醒。
只不过,边上的某人似乎有点不太安分,隐约好似在偷瞄她。
林婉意:“……”
偏头,正好与虞行舟的视线碰撞,不由得眸色一滞,赶紧低头扒饭,再抬头的时候,只瞧着祖母笑盈盈盯着她,好似……误会了什么?
一顿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安静至极。
吃完饭,众人都去了后花园。
凉风习习,众人各自揣着心事,都在等着老夫人先开口。
林四海搀着自己的母亲,缓步走进了湖心亭。
“母亲,您方才说有事要商量?”林四海扶着老夫人坐下。
胡远芳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明白了这里面的问题所在,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看了看坐在木轮车上的虞行舟,下意识的紧了紧袖中的手,“侯爷,母亲大概也累了,要不然明日再说吧?”
“你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老夫人开口,“老婆子年纪大了,吃点东西都得消消食,否则今夜就别想睡了。”
林四海不悦的看了胡远芳一眼。
“是儿媳思虑不周。”胡远芳赶紧承认错误。
林四海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向老夫人,“母亲?”
“阿舟,你过来。”老夫人招招手。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亲随推着木轮车上前,虞行舟坐在木轮车上,任由老夫人握住他的手,“现如今侯爷在这,想求的答案,你自个求去,老婆子若是贸贸然做主,也怕被人说闲话呢!”
“是!”虞行舟点点头,转而冲着林四海揖礼,“林叔父,晚辈虞行舟对二姑娘有意,想登门求娶,但不知二姑娘……也不知侯爷是否能应允?”
身份矜贵的少年郎,微微红了面颊,一改平日里的清冷疏离之态,说起话来也有点磕磕绊绊的,只是看过来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温柔。
那一刻,林婉珍的妒意已然攀升到了巅峰,“爹?”
“别说话。”林四海摆手。
这儿没她一个姑娘家说话的份,更何况,这件事与林婉珍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哪有资格插嘴?
林婉珍咬咬牙,再胡远芳的注视下,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阿舟此话当真?”林四海很是认真的问。
虞行舟郑重其事的点头,“从我来到青州,见到二姑娘的第一眼,我便觉得……就是她了。”
林婉意:“……”
心里,有点莫名的情愫在滋长。
其实很多时候,她是有感觉的,虞行舟不管送什么都是送的两份,从不让林婉珍碰她的那一份,都是亲自交到她手里的,似乎是在防着林婉珍。
在对待林婉珍的事情上,一直冷漠疏离,从没好脸色,每次都是林婉珍自己凑上去,但他从不回应……
这些年她梳妆台里的所有首饰,几乎都是虞行舟送的,毕竟她的母亲胡远芳,只重视林婉珍,从来不会去想,要给自己的亲女儿置办什么。
哦,只有逢年过节的衣裳还算新的,到底是要让人瞧见的,侯府二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能太过苛待,太过寒碜。
“现如今,二姑娘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前阵子我回京就是为了向父母双亲禀报此事,得爹娘允许便带着聘礼回了祖宅。”
“但姻亲之事不是儿戏,若无侯爷准许,我断然不敢贸贸然上前,又或者二姑娘不愿意,怕坏了姑娘的名节。斟酌再三,当缓缓而至。”
“听闻侯爷今日回来,白日里便同老夫人提了一嘴,老夫人留我用晚膳,是以这会才敢禀报侯爷,万望侯爷恩准,盼二姑娘……欢心交付。”
虞行舟三言两语,将事情道了个干净。
一番言辞,倒是情真意切。
秋夕偷瞄了林婉意一眼,哟,小姑娘还脸红了?
看样子,有戏?
平日里也没听她提起?
哦,梳妆台边上那个……上了锁的首饰匣子?
小妮子藏得挺深啊!
“婉意?”林四海转头看过来。
林婉意一顿,当即上前行礼,“爹。”
“婉意是个好性子,但我膝下就这么两个女儿,不能由着他人欺负,是女儿也是掌上明珠。”林四海瞧着林婉意,“婉意,你的意思呢?”
林婉意抿唇,“爹,能不能让我……想想?”
“这……”林四海顿了顿。
虞行舟忙道,“人生大事,自然是要想清楚的,静待婉意佳音。”
“好!”林四海点点头,倒是很满意这一对。
可边上的林婉珍却不同了,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唇瓣几乎被咬出血来,嫉恨的眼神死死落在了林婉意的身上。
胡远芳笑道,“侯爷,这是好事,大喜事,只不过婉意素来腼腆,还是得给她时间考虑清楚。当然,在这之前……珍儿的事儿得先操办。珍儿是长姐,虽说江家落魄,但毕竟于侯府有恩在前,未免落人口实,当慎重处置。”
语罢,胡远芳快速的冲着林婉珍使了个眼色。
林婉珍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假装羞赧的垂下眼帘,“女儿定会竭尽全力去报恩,绝不让外人诟病侯府,让祖母与爹爹蒙羞,落人话柄。”
简直是一副乖顺得体,而又顾全大局的好女儿形象。
“呵!”老夫人低笑一声。
报恩?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真以为她不清楚吗?
只不过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屑跟个晚辈计较,只要林婉珍不作妖,老老实实的嫁给江东川,免教侯府担上无媒苟合的污名,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