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萧遥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忧郁压榨的氛围,泪水便像决堤之水一般滚落下来。
“遥弟,此时此刻,你还想会京城揭发王勇报仇雪恨吗?”
突然,苏思平一声质问像利剑一般扎进了萧遥的心头。
“我……”
萧遥犹豫了。
萧遥竟然犹豫了。
杀伐果决,嫉恶如仇的萧遥竟然犹豫了,竟然真的犹豫了……
呵呵——
苏思平浅笑一声,此时此刻萧遥的反应便就是最真切的答案,而如果萧遥信誓旦旦说出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时,反而不能代表萧遥的心。
此时王勇带着王师正在奋进,正在收复失地,此时回到京城掀起浪潮,这是背刺,也是内乱,这是敌人最愿意看到的……
唉——
苏思平终于叹息一声,“遥弟,我们明天出发吧……”
“去哪里?”
“去建康。”
“好!”
没有犹豫,萧遥斩钉截铁的答应一声。
就算是苏思平要带着自己去干一件冒天下大不讳的事情,萧遥也心甘情愿。
唉——
苏思平再叹一声,随后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如何取舍?
苏思平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取舍。
自己又将以什么样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南国的朝堂之上。
王勇麾下有数万大军,虎狼健儿正跃跃欲试跟着王勇想要收复失地……
而苏思平与萧遥呢,只有两个疲惫的少年人的身体,以及一个凄惨动人的故事……
呼——
苏思平再出一口气。
如此简单的选择题,哪怕是让小孩子来选恐怕都能一下选对……
……
第二日如约到来,定州城中又一次热闹起来。
昨日交战的激烈场景仍然历历在目,血迹都还没有干涸,可此时的南军又一次集结起来,又一次准备发兵……
“将军。”
“嗯……”
王勇又一次整装待发,一夜激动让王勇几乎都没有睡好。
“您要不要说点什么?”
“不用!”王勇大手一挥,“所有的话都在众将士的心里!”
“是!”
“出发!”
“是……”
啪嗒啪嗒——
南军再一次发兵,旌旗招展,数万大军踩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出了大营朝着城门而去。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后营中被绑在营房中的铁建业听到这一动静,惊愕不已。
“这是……”
“这是,南人这是……”
铁建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王勇想要的远远不是这定州城……
啊——
铁建业嘶吼一声,痛苦万分。
“陈将军,我对不起你!”
铁建业泪流满面。
咚咚咚——
铁建业不住叩首,不一会儿功夫额头便是血肉模糊……
……
就在王勇率军收复定州城的时候,在遥远的北边,在西北边陲,陈珂也率领北军死守金城,随后甚至沉船焚桥,陈珂成功拦下了走投无路的柔然人,并将他们逼到了无尽陇山之中……
一南一北,两个震撼性的消息像是砸进水中的两个大石头一般,在天下泛起两滩涟漪……
……
一个月之后,建康城中一处客栈之中。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躺在床上的萧遥起身前去开门。
吱呀——
随着木门拉开,一个少年身影出现在客栈之中,虽然厚重的面罩层层阻隔,但萧遥知道,这就是苏思平。
“怎么样?”
萧遥一脸关切的问道。
“还好,终于看到家母出门了……”苏思平沉吟着说道:“家母头上的白发啊……唉……”
“不管怎么样,看到了就好!”
萧遥宽慰道。
“遥弟,那我们就出发吧……”
“嗯……”
“就去滨州?”
“滨州!”
“走!”
……
从定州北上的王勇大军像一把锋利的宝剑,寒光闪闪锐不可当,一路北上攻城略地,无人可挡,短短几天时间便拿下了大小城池十余座……
北国朝野震动,急忙想要调集大军南下阻拦,可发现此时的北国境内因为柔然人在西北大肆攻伐,所有的一切都向着西北倾斜,以至于北国朝廷根本就是无兵可调……
等到消息王勇收复定州的传到金城,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而此时的王勇也得知了北军与柔然人的交手已经有了结果……
王勇一番分析,觉得接连大战的北军人困马乏,再加上已经被打成了稀巴烂的关陇大片土地,北军一定不能阻止自己锐利的兵锋……
于是王勇继续挥师北上东进,纵横河南,一时间,蛰伏已久的河南义士纷纷响应,河南全境燃起烽火。
而结果也正如王勇预料的一样,金城之中的陈珂与慕容南才面对着面前的一地狼藉无从下手时,便突然听到定州城破的消息,紧接着的便是如雪花一般飞来的军情急报,以及朝廷让二人出兵抵御王勇的军令……
可经过与柔然人这一番大战,本就连年征战的北国国力遭受重创,朝廷再也无法支撑十余万大军纵横南北……
眼看着王勇的攻势越来越猛,慕容南将关陇的烂摊子留给了陈珂,自己带着五万轻兵一路急行,东向去与王勇决战……
王勇所部战斗力顽强,二十天便基本收复河南全境,并在汴州城下遭遇了远道而来的慕容南。
两军厮杀几场,各有胜负,一时僵持。
但此时天下形势已经发生变化,河南全境出了汴州及旁边几座小城之外尽皆被南军收复,慕容南在汴州城中进退不得,万分难受……
终于,慕容南请来了慕容复的军令,在一个月圆时分带着北军退过了黄河……
第二天黎明,王勇带着王师入城,河南全境光复。
至此,自黄河一战之后陷落了近十七年的黄河以南重新回到了南国的怀抱,而王勇凭借着大军无往不前的锐气打下汴州之后,再无力继续北进……
北国更是糟糕,西北的关中陇中被打的乱糟糟的,近百万百姓面临着饥荒与寒冷,窜进陇山中的柔然人虽然已经不成气候,但总归还得收拾……金城大战陈珂沉船焚桥之后,凉州全境失去联系,不知道下落如何,远在天边的西羌望见堂堂北国有了如此变动,也蠢蠢欲动。
这摆在眼前的危机令慕容复颇感头疼,但总还是要面对,慕容复将北国仅剩的军力分成两部,一部交给慕容南带着河北沿线与河南的王勇对峙,另一部交给远在金城的陈珂,好让陈珂震慑西羌,收拾关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