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坐在地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为了少东家的事业,干了大半辈子。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跟在向大档头的身后,任劳任怨、所有的脏事烂事都是他做。
如今……因为小公子的事情,就这样待他?
那他以后还会有好日子吗?这样为了他们家拼死拼活的意义何在?
之前赵叔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甚至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应该这样。
但是如今,还被沈珍珠这样的贱户欺负……这口气谁都咽不下去。
向大档头甚至因为保住他自己,直接对自己拳脚相向……
他看着自己浑身都是血迹和泥污,只是觉得脏。赵叔眼神空洞,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正是这会儿,林大海带着东家一个大夫,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道:“赵叔,向大档头让我带大夫过来给你治伤。”
\"大档头都把我当成弃子了!\"赵叔义愤填膺。
“我凭什么还要给他卖命?我赵叔干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林大海很着急道:“这事情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再相信大档头一次,他让我同你说这话。”
“不得不说,赵叔,这事本来就是你做错了。”
“谁让你带着大家伙去伤人的?这里你也理亏。东家就是我们的天!小公子之前本来就各种病气不断,又是少东家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事情就够你喝一壶了!”
“本来就是大档头帮你遮掩着。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没死就还行!像刀疤那样莫名其妙地死了就很奇怪。”
“大家谁不是用命干活啊!”
这话倒是触动了赵叔,因为离开大档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自己也不明白还能干什么。离开东市渔场之后,他或许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毕恭毕敬的叫他赵叔,也没有人尊敬他,到时候还会被东家欺负……
对于这些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这辈子就是爱慕虚荣,若是没有名声了,不是就和沈珍珠那种贱户一样了吗?
对于这个,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忍受不了。
“行,那我先去治伤。”
这也算是松口了,但是不完全松口。他要等着大档头过来,到时候让大档头心里内疚,能走的路就更长了。
林大海也呼了一口气,他方才说的这些话,都是大档头交代说的。而他的任务,就是负责把赵叔劝回来。
赵叔被带进去家中包扎,缝针,身上很多被裴清煜打出来的口子极大,这会儿失血过多,也是勉强才没有晕过去。
这大夫弄完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而赵叔这一次伤得特别重,就算是皮外伤,也都是要休养两个月,可见伤口之深。
等着一切弄好,向俊茂才恰逢其时地出现。
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人参。
赵叔瞳孔微缩:“大档头……这是少东家上次上次给你的。你咋给我了?”
这东西是少东家看中向俊茂的时候,递给他的东西。算是一个对他看重的东西。
赵叔对向俊茂了解,平日里他都舍不得吃。
向俊茂叹了一口气:“今天是我对不住你。”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了,这东西理应是你的。不仅如此,等我升任东家的管事,那么这个东市渔场都是你的。”
“赵德海,你以后会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永久的欺压那些渔民。只要这一次我成为管事就好。”
赵德海很明显激动得要命,之前也给向俊茂卖命,但是他从未明确说过这个事情。
如今说这个位置未来就是他的,赵德海看着这个人参也都是觉得心里踏实。
大档头一贯擅长打人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会儿看着赵叔这么激动,已经确认是拿捏了。
继续道:“你这么多年的辛苦我都是看在眼里。如今那个沈珍珠嚣张,你万不能在明面上把人处理了。她本事不小。”
“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当面对你这样,让你遭罪。更重要的是,她丈夫也不简单。赵德海,你如今躺在这里这样,东家对你的怜爱已经够多了。”
“我明白我明白。”他有些急切,“我就是刚开始有些糊涂,后来我就想明白了,都是那个沈珍珠的问题,我以后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小公子同她关系尚不确定。等着这件事淡了,我到时候直接把沈珍珠解决了,出一口恶气!至于我找虹鳟鱼的事情,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满意!”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讨好。
毕竟二十条虹鳟鱼就可以让向俊茂成为管事。
而他以后就是东市渔场的大档头,这么多年,总算是快要熬出来了。
这日子也算是有点盼头了。
向俊茂看着赵德海这种眼神,那种打满鸡血、愚蠢又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太适合当一颗棋子了。
作为渔场的大档头,能够用自己去“礼贤下士”的一些做法,换取下面的人拼了命给自己干事情,他这个法子百用不爽,从未失灵。
人性,其实就是这样。
至于那个所谓沈珍珠,一个渔民,不过是丈夫有些拳脚功夫,他倒是不在意。
到时候别耽误自己打渔就成。
反正成为东家管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等这二十条虹鳟鱼,当做是业绩,当做是上升的一个由头。
当年,还有个陆成功与他相争。
但是如今……陆成功那样形同枯槁、垂死挣扎的人,和他是一点都比不上了。
陆成功儿子,他都觉得晦气。
所以寻思着,哪日去找南市渔场的晦气看看。
当然,他从来都不会脏了自己的手,都是让自己下面的人去做。到时候推卸责任倒是也方便。
——
沈珍珠和许清桉走在回家的路上。
许清桉看了她好几眼,都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沈珍珠想着赵叔很长时间不能动弹,就觉得浑身舒畅。
希望这个老蹬,以后能稍微消停一点吧。
“你是如何知晓东家的小公子有湿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