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身穿红衣的老太监走到室内,顶着一张猥琐脸说道:“镇西大将军的苦肉计差点骗过了天下人,可惜骗不过皇上的眼睛。”
“你私吞军饷,导致大军失利死伤无数。又偷藏战利品转移他处,皇上震怒,特派咱家来查抄将军府,凌氏一族全族流放漠北。”
凌苍愤怒的一锤床板,吼道:“冤枉……我是冤枉的……噗……”
他盯着苏暖那漂亮白净的小脸,狠狠了喷了一口血上去,脏污一点才能安全。
苏暖只觉脸上温热,腥气扑鼻,她抬手胡乱抹了一下,整张脸都花了。
凌苍就这样抽搐了两下,死不瞑目。
“将……夫君……夫君?”
苏暖回过神来,她扑到凌苍的身上大哭起来。
重生两日,她满腹委屈无法诉说,在这一刻都宣泄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将军死了,自己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她眼神一凛,死马当活马医,果断拔下金簪按照前世学的医术在将军身上重穴刺了几下,眼看着将军的脸上浮现了血色,胸口也开始起伏。
这时老太监揪住苏暖将她从凌苍身上扯下,检查一翻后说道:“罪臣凌苍自知罪孽深重,吐血身亡。”
“把女眷都带去前院,不许她们带走一针一线,铐上枷锁后押往漠北流放。”
苏暖急忙跪地说道:“大人,被流放的犯人如果死在京城,会被视为同党杀人灭证。”
“如今我保住将军一口气,不让大人受到牵连,可否允许小女子一个请求?”
老太监面色一沉,额上冒出后怕的汗水,没错,凌苍不能死在京城。
他眯了眯眼睛问:“你有什么请求?”
苏暖知道请求不能过分,于是说道:“如今将军府只剩下孤儿寡母,还请大人不要上枷锁。”
老太监冷哼一声,“女子需上脚镣,谁也不能通融,赶紧出去集合上路。”
苏暖松口气,这是准了,前世自己带着枷锁一直到前方镇上才花钱解开的。
她将凌苍用床单捆在自己背上背出去。
院子里聚集了几个人,凌家仆从都散了,没人愿意留下来送死。
院中年轻一些的妇人就是婆婆薛氏,她伸手扶住苏暖,颤声问:“苍儿可好?”
苏暖点头,看着妇人,“夫君还有一口气。”
薛氏浑身一僵,还有一口气?那就是没救了。
她死死咬着唇没有哭出来,只是将身侧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紧紧搂在怀中。
女娃长的粉雕玉琢,大眼睛里满是恐慌和泪水,可她倔强的不让泪水落下,不愧是将门虎女。
苏暖环视一圈没找到凌云,这家伙是跑了吗?
正想着,两个士兵拖着浑身是血的凌云来到院子,他们将凌云扔在地上。
凌云一动不动,额上有一个血窟窿,一看就是士兵手中刀柄打的。
苏暖前世打发无聊的日子就看医书,所以她的医术也堪比一个医馆的大夫。
她给凌云诊脉,虽然脉象混乱,但没有性命之忧。
薛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而落,但她却没有发出一声抽泣。
苏暖安慰道:“没有性命之忧。”
薛氏点点头,漂亮的眼眸里透着倔强和傲气,她一直觉得自己行的端坐的正,不能给将军府丢脸。
太监似乎是有备而来,说道:“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背着药箱的御医应声,“是。”
御医扒拉一下凌云的眼皮,又诊了一下脉搏,随后拿出银针扎在凌云的人中上。
凌云痛呼一声,“哎呦……你这老头敢用针扎我?”
“娘……娘你在哪儿,臭老头儿欺负我,呜呜呜……”
凌云的反应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老太监皱眉说道:“怎么回事?”
御医回答:“这是被打到头部打傻了。”
老太监哦了一声,没死就好。
御医眼神闪了闪低声说道:“尽快让他们出城,带伤赶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可不能让他们死在京城。”
老太监眼睛滴溜一转,这情况的确不适合收监,于是说道:“皇上说了,即刻让他们出城。”
听这两人对话,苏暖回忆前世,凌云虽然没有傻,但带伤赶路的确是去了半条命。
她见婆婆在安慰凌云,于是牵着小姑的手,安慰道:“别怕啊,嫂子会保护你的。”
小姑娘看着苏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门口有婆子搜身,好在搜身的婆子只是象征性的摸摸,没有要求脱衣服,松懈的让人起疑。
五人在门口等着上枷锁,苏暖眼尖的看见苏立仁穿着常服正在气定神闲的看热闹,他似乎还没察觉家里被搬空了。
苏暖心思一转立即哭嚎着扑过去,“爹啊,爹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苏立仁脸上一片冰寒,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她,“你已经入了将军府的门,就是将军府的媳妇,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爹。”
苏暖悲伤欲绝(欣喜若狂)的捡起断亲书,飞快的扫了一眼,断的干干净净,不仅与自己老死不相往来,就连祭日都不让她拜。
她冷笑一声,揣好断亲书,“多谢。”
不知渣爹发现家里被搬空,又凭空多了宫中丢失的官银,他会不会被判个斩首?
不管结局如何,想想都很畅快。
薛氏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苏暖摇摇头,“没事,娘照看好祖母。”
到了城门口,苏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盛满罪恶的城市,等自己回来定要血洗一番。
只是到了城门口才发现流放队伍很壮大,只要是在城内住着,跟凌家沾亲带故的人都被流放了。
但那些流放人员显然比凌云这边要好得多,至少他们有包裹。
一个老者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凌苍居然做贪墨军饷的恶事,真是死不足惜。”
苏暖抬头怼了回去,“你是谁啊?我夫君威风的时候,你们没跟着沾光?”
“看你一把年纪了,竟做这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事儿。”
薛氏也冷漠又疏离的说道:“三伯父,当年没我夫君冒死拼杀换来功绩,你们这一群人还在乡下当泥腿子。”
“看来你们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今日我便把话撂这儿,愿意跟我和睦相处的就站过来,不愿意的滚远点。”
苏暖抬眸看着自己的婆婆,前世里一直以为她是个柔柔弱弱的大小姐,如今看来那是人家惯着自己,才对自己温温柔柔。
族群里的人没动,可能是想划分界限。
押送的官兵不耐烦了,开始驱赶众人上路,这一百多口人的队伍很是浩荡,哭声也很大。
到了城外三里坡,苏暖看见前方有一辆带车棚的驴车,车辕上还坐着一个少年,正直勾勾的看着队伍。
苏暖觉得这人身形眼熟,到了近前才惊愕的问:“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