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袖袋里那张罗列的满满的清单,之前一直等着皇上歇下来时,再给他瞧瞧,可皇上这一夜,怕又是要熬个通宵了。
不然,明天?反正夏贵人也没说急要,再说安德福可不认为,皇上看到了那清单,真能把上面的东西都允了夏贵人。
怕是夏贵人这般得寸进尺,皇上非但不会允她那堆东西,好不容易因为临将军对她生的那几分顾怜之意,也得做了烟云散。
“还有事?”
帝王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安德福忙道:“是有事。”
估计也就是看一眼,就当个笑话一样否了的事情,不碍多少时间。
“皇上,夏贵人厨房的案桌,您吩咐随便她选,她从司宝库挑了件阴沉木的,就河源进贡的那块金丝楠木的阴沉木,您年前才叫人打造成的长案桌。”
说起来,安德福真佩服那夏贵人,眼睛贼毒。
阴沉木也叫乌木,乃树木由于地震洪水等种种原因,埋入淤泥之中,经千万年隔绝空气形成,兼具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韵,有神木之称,可驱邪避瘟,其中又以楠木属的金丝楠木形成的阴沉木,最为昂贵稀少。
夏贵人要走的那顶桌子,恰恰就是金丝楠木的阴沉木,品相自不用说,完整的能切割下那么大一块做桌面,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了,便是千万年也难得一见的。
皇帝批阅奏折的手,并未停下,也未抬头,眉宇之间,没有任何不悦:“嗯,给她送去。”
安德福知道皇上会由着夏贵人自己进司宝库挑,就不会吝于这么一张阴沉木的桌子。
这会儿提一嘴,也不是要跟皇帝挤兑临夏“眼睛贼出手狠”,只是例行汇报一下,表示事情办妥了。
顺便,带出下面的话题:“已经送去了。”
边说着,他边掏出了清单,打开呈送到皇帝跟前。
皇帝从奏折中分眼看了一下,略抬头:“什么?”
安德福忙道:“夏贵人进了司宝库,瞧上了不少东西,您说了只让她挑个桌子,别的奴才便不敢允,都写了下来,给您过目。”
“都是她要的?”条条款款的,少说有十多样,从博古架,到玉器,到乐器,再到利器,看到最下面大大小小的匕首,独孤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异样,眉心微紧。
安德福仔细分辨着这神态的意思,读到了不满,这在意料之中:“是,都是夏贵人要的。”
朱笔略移,从奏折到了清单,刷刷刷抹的一片通红,一条不剩,都给否了。
这也在安德福预料之中。
“皇上,那奴才告退了。”安德福伸手去拿那张宣纸,其上却覆了一只笔,这是不让拿走的意思?
安德福于是退回了身:“奴才告退。”
“嗯。”
大殿的门,开了,关上,少顷,又开,又关。
墨玉从外面进来,沾了点外面的寒气,并不敢立马靠近,而是在门口暖了会儿,才往前:“皇上,吃口东西先吧。”
她手中,提着个食盒,里面放着一盏羊肉羹,打开,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