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战火纷飞,马蹄凌乱,鲜血四溅。
楼兰已是最后困兽之斗,正因如此,困守之将更为骁勇。
人人皆知,城破,国亡。
厮杀两方,皆是用尽全力。
穿着金黑色铠甲一方,虽人数上占优,然那灰色铠甲一方却无比凶悍,此战可谓势均力敌,胶着不下。
死伤在持续。
战力在减退,一天一夜的缠斗之后,双方都已筋疲力竭。
一满脸是血,身材消瘦,目光却极为悍勇的年轻士兵,手持长剑,劈斩刺切,毫不手软。
虽然,剑刃已经卷边,他持剑的手也早就颤抖到必须用左手想扶才能端住。
身后,一剑刺来,不远处有人惊呼一声:“姐,小心。”
士兵要躲,却已来不及,长剑贯胸而入。
她低头看着同样卷刃了的长剑上,低落的一滴鲜血。
痛,却欣慰。
阿献,看到了嘛,我站在你站过的地方,受着你曾经受过的伤,感受着你所感受过的沙场,也赴着和你一样悲壮惨烈的死亡。
阿献,我离你近了,你可在那三生石旁,奈何桥畔等着我?我快来了,我们一道,奔赴来世,莫喝孟婆汤,莫要忘我。
长剑拔出,许猛已飞身过来,一剑抹了那敌国士兵的脖子。
许银铃长剑支地,鲜血不断从胸口窟窿处落下,四周杀戮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到她耳中时而清晰,时而迷糊,许猛将她抱在怀中,疾声呼唤阿姐。
她抬起头来,满脸血污已然分辨不出样貌,眼神此刻却无比澄明清澈。
沙场上,容不得片刻的放松。
她伸手,一把推开了许猛:“小心。”
这一推,推开了一柄对着许猛脖子而来的利刃。
许银铃长剑拔起,一剑劈刺,扎入了那来袭之人的心窝,长叹一声:“痛快,弟弟,我没事,还能再杀上他二三十人。”
很快,她冲入了人群之中。
然而,也只走了几步,就被再次贯穿了胸口。
她无力抵抗了,更多的长剑刺来。
她气力的最后,努力的抓紧了衣袖。
有一处,鼓鼓囊囊的,她摸索到后,拽的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那鼓鼓囊囊之处,是一方锦帕,锦帕上,绣着临献的小像和名字,这些年,每每上战场,她都把它带于身上,如此,便似他还在身边,同她并肩作战。
她终于,活成了他,进了先锋营,上了战场,杀了敌人,壮烈捐躯。
她,来了。
三日后,战火方熄。
楼兰大败,皇室无可奈何,递交降书。
自此,蓝照国版图,再次扩展一分。
此战,历时五年,最后一役,苦战五日。
此一役,蓝照士兵,死亡八千七百二十三人,重伤三千九百二十一人,轻伤两万余人。
许猛率领的先锋军,几乎全军覆没。
世人只道许将军壮烈殉国,却不知那堆积成山的尸体骸之中,有一女尸,化名许献,以男儿之身在军中六载,其身着蓝照国家金黑色战袍,右手紧紧握着右边袖子,名曰许银铃,曾为宫中德妃,一身所爱:临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