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殿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大殿之外的青石地板上,跪着个人,太监打扮,披头散发,面色煞白,神志不清,身底下,一滩血渍,已经浸透了周围一片石板。
他这样,单凭自己的力气是跪不住的,所以身后背负了一个斜七字木架,生生把人固定成跪姿无法动弹。
大概是之前受罚那位小马公公,路过的时候,临夏眼角余光撇了眼,才赫然发现,就是昨天和自己说话那公公。
她略略一怔,昨晚还好好一人呢,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被打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在这宫里,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必须出宫。
*
翌日一早,整个储秀宫,人人都很是兴奋,临夏的母亲和长姐,得了恩典,要进宫来看她。
何嬷嬷和白玉,一大早就忙活开了,小庄是储秀宫唯一一个男的,当然也不能算男的,不过力气到底是要比何嬷嬷和白玉大的,于是,就在那做些搬搬弄弄的体力活。
比起何嬷嬷她们,临夏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第一,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不厚道。
第二,忘了临夫人这个娘和临春这个姐姐,很尴尬。
第三,她肯定是要想办法被赶出宫的,到时候让临家蒙羞,太抱歉。
最后,她一向不懂和家人如何相处,好头疼。
无论如何纠结,该来的,依旧还是来了。
一见面,搂搂抱抱哭哭啼啼是免不了。
临夏倒并不厌烦,甚至看着临夫人心疼的眼泪,她心底某处柔软到一塌糊涂。
她把这异常,归于血缘关系。
不过,骨血相连归相连,怎么和家人相处她真的不太懂。
她十二岁离开家,被她爸断了经济被她妈抛弃之后,就再也不懂的,怎么经营亲情了。
面对着赵美如的眼泪,她连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才干干的劝了一句:“娘,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吗?”
赵美如抽泣着,放开临夏的肩膀,细润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这是个擦泪的动作。
然而尴尬了,临夏别说眼泪,连眼圈都没红。
赵美如想到了临夏失忆的事情,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临夏手足无措,只得求助于何嬷嬷
何嬷嬷办事老成,给赵美如递上了手帕:“夫人,别哭了,您有快三年没见着小主了吧,母女团圆这是开心事,您看,您再哭,小主都要哭了。”
赵美如就没觉着临夏是个要哭的样子,想到临夏又是落水又是失忆的,难过止不住也劝不住,趴在临夏肩膀上,一阵阵的啜泣。
临夏感觉自己肩头都给打湿了,她也不敢动,任由赵美如哭到累。
赵美如哭不动了,松开了临夏的肩膀,一双慈爱和心疼的眸子,细细一寸寸的扫过临夏的脸,最后,一声温柔感慨:“夏儿,你长大了。”
莫名就被戳中了泪点,临夏的眼圈,刹那红了,忽然就心酸的不得了。
还自嘲终于能酝酿出两滴眼泪回报临夫人的时候,她那姐姐临春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一脸的兴奋羡慕:“夏夏,这么大的宫殿,就你一个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