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当即循声看去，先是一怔，接着一边哭，一边笑了起来。
那家伙，还活着！
活着就好！
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她飘身而落。
“是啊！不然怎么请神来？”
“所以刚才的那个大家伙就是神？可神不是都死了吗？”
楚歌凑上前，满是不解。
“是神意！或者说，是神留存于天地之间的意志！并不是真的神！”
小姨解释道。
“那和复活神明有什么区别？”
南疆的人不就是渴望复活他们的守护神吗？
但是圣女又说，复活守护神会引来灾难！
可刚才的“神”，不就出现了吗？
“把死去的神复活，和请来神的意志，是两种不同的事情。复活之后的神明要久存于世，因为不为天道所承认，自然就会降下灾祸。
但请神的意志，是人和神之间的事情，而且只是很短的时间，只要有一方付出一定的代价，天道倒也不会追究。”
楚歌想了想，大概明白了。
也就是说，一个是光明正大的复活神明，等于明着跟天道对着干，天道肯定要找你算账。
在老子的一亩三分地，你想打我脸，我不弄死你才怪。
而像小姨这种，属于请来神的意志，是偷偷干的，而且已经交了罚款，而且“神”只是来一下就回去了，天道一想，还算懂事儿，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虽然也许并不是全如他想的这般，但应该大差不差。
“那你付出什么代价了？”
楚歌随口问道，应该不小吧！
等等！
他这时忽然发现小姨将双手背在身后，可右臂的衣袖明明还有血迹残留。
该不会……
他当即上前，拉过小姨的右臂，一只手已经不见了。
“你的右手呢？”
小姨听言，满不在乎地道：“用一只手拍死一只超凡境的树妖，不是挺赚的吗？”
“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代价？”
楚歌瞪大双眼，“断手在哪儿？”
他赶忙奔向前方，试图找到那只断手。
“不过一只手而已！我又不在乎！”
小姨淡然地道。
“可我在乎！”
楚歌吼道，“一个姑娘家家少了一只手，以后还怎么见人？”
“呵！我以前就一只手，也一样活得好好的。我……”
看着正在努力找寻的楚歌，小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被人在乎，感觉好像也挺好。
“找到也接不上了！那是代价，代价你懂不懂？要是都能接回去，那以后岂不是可以随便请神？”
看楚歌找个不停，小姨劝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算接不上，我也要帮你把这只手长回来！”
楚歌生气地回道。
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自己，都活了几百岁了，脑子进水了不成？
“反正也不是我的身体！”
小姨说着风凉话，可心里还是暖暖的。
“越是别人的东西就越要爱护，不然以后谁还跟你做朋友。”
“那我就孤独终老好了！反正几百年，我也习惯孤独了。”
小姨嘟囔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以后不允许你孤独！找到了！”
楚歌找了好一会儿功夫，终于找到了那只断手。
不过确实如小姨所言，这只手已经如风化的石头一般，毫无生机了。
“接不上了！”
楚歌拿着断手，无奈地道。
“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是你非要找的。”
楚歌没有多言，而是将这只断手放入怀中，接着走到小姨的身前，握住右臂。
“青龙真气”注入其中，右臂的伤口正在迅速恢复，但要做到长出骨骼，楚歌目前还做不到，他只能让伤口愈合，长出新的血肉，或者接上。
“也许，我可以试试移植嫁接！”
楚歌这么想着。
“好啦！就这样吧！我们恢复一下，去大漠深处看看。我想看看那条裂缝！”
小姨说道。
楚歌点了点头，确实得过去看看。
大漠深处的这条裂缝，显然比南疆的那一条更加危险。
“你是怎么躲过神的伟力的？”
小姨这时忽然问道。
“不是躲！是我超凡之力耗尽之后，就跑开了，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楚歌答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施展出“破乾坤”后，他就开始逃跑了。
那树妖覆盖的范围太广，所以他一路猛冲。
直到听到后面“轰隆”一声，才发现那树妖已经被天上伸出的大手给拍死了。
“你还挺机灵！”
“是聪明好吧！行了，别说话了。我要恢复真气了！”
楚歌盘膝坐好，立刻投入到修炼之中。
此次主要消耗的是“白虎真气”，可是“青龙真气”、“朱雀真气”在之前的战斗中也有所消耗。
大漠深处的深渊显然危机四伏，不恢复到全盛状态，他可不敢贸然靠近。
这时，“神魔之血”悄然自他体内爬出。
楚歌没有阻止，任由它爬进不远处的深坑之中。
“神魔之血”消耗巨大，应该是想吸收一点儿那树妖留下的灵蕴。
而且这次施展“神魔法相”之后，“神魔之血”竟然没有陷入沉睡，这是楚歌所没有想到的。
看来之前它吸收了大章鱼和那些怪蛇、毒蝎的精血，壮大了不少。
小姨瞧了一眼开始修炼的楚歌，莞尔一笑，然后也盘膝坐好，开始了修炼。
她的修炼路径和楚歌不同，更多以养神为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这时，楚歌睁开了双眼。
小姨还在修炼之中，他没有打扰，而是走到了深坑旁边坐下，望着深坑。
“神”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他有些咂舌！
可就算是这么强大的存在，最后也死在了“仙”的手上。
那些“仙”也太恐怖了。
“凭我现在的实力，连普通超凡都打不过。更不要说‘仙’了。”
楚歌摇了摇头，有点儿发愁。
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他从一个普通人，一路晋升到“白嫖超凡”。
他的提升速度不可谓不快，但知道这个世界就要被“仙”毁灭，他还是希望自己的提升速度可以更快点儿。
对了！
他这时想起了上一个“荣耀任务”。
按理说，“风暴”已经平息了。
可是“荣耀任务”为什么还没有完成呢？
可千万别再横生枝节了。
如此耐心地又等了半个时辰，爬进大坑里吸收树妖灵蕴的“神魔之血”终于美滋滋地跑了回来。
汪汪！
它向着楚歌叫了两声。
楚歌能够知晓它的情绪，它在告诉主人，这次吃美了。
再吸收一只超凡，它说不定能突破到二品。
“想得挺美！哪有那么多超凡给你吞噬！行了，回来吧！等会儿还要去大漠深处，你别睡觉！”
汪汪！
“我是主人最忠诚的狗子，我不会偷懒睡觉的。”
楚歌伸手召回，可才过了一会儿功夫，他就发现“神魔之血”睡着了。
特娘的！
我信你的鬼！
楚歌无语了。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小姨这时睁开了双眼，开口说道。
楚歌赶忙起身走向小姨，二人不再耽搁，当即向着大漠深处飞去。
……
陌州！
可怕的沙尘暴还是席卷了这里。
不过幸好，只是沙尘暴，没有混杂着怪蛇和毒蝎。
傍晚时分，天空放晴，沙尘暴终于过去。
可饶是如此，大将军赵阔还是率领一众，守卫在陌州以北。
楚王一刻不回，陌州的危机便一刻没有渡过。
“大将军，应该没事了。沙尘暴都平息了！”
沈青云这时说道。
“让部分兄弟回去休息，换成两班！要防备还有漏网之鱼！”
赵阔回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赵兄，喝一口！”
林无涯这时凑上前来，将手中的酒囊递了过去。
赵阔伸手接过，灌了一口，精神振奋。
“好酒！林兄，还习惯在这里的生活吗？”
赵阔和林无涯还没有好好的聊过，倒也不妨趁此机会聊一聊，毕竟以后还要并肩作战。
“怎么说呢？陌州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林无涯笑道。
“哪里不一样？说来听听！”
赵阔将酒囊递回去，林无涯接过，也灌了一口。
“我本来以为，这里顶多是穷乡僻壤。楚王纵然有雄才大略，可陌州毕竟是弹丸之地，要扳倒大安，难度太大。不过……”
林无涯回头看向一众严阵以待的大楚骑兵，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不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何谓信仰，何谓追求！他们的信仰就是殿下，他们的追求就是跟随殿下，问鼎九州！”
赵阔微微一笑，“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你知道殿下当初组建岚县护卫军对抗北蛮子时，说的口号是什么吗？”
林无涯摇头，露出好奇之色。
“很简单，就一句话，一切，为了百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他，一直都在践行这句话！”
赵阔脸上挂着笑容，那是对内弟欣赏的笑容。
“不愧是殿下！他值得百姓信赖，值得天下！”
林无涯赞许道。
“就快了！年后发兵，这是既定策略！到时候，会率先夺取龙溪、定北二郡。林兄，我们身上的担子可不小啊！到时候龙溪郡，还要靠林兄镇守！”
赵阔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道。
林无涯听言，郑重点头。
“我林无涯这条命是殿下救的，赵兄是大将军，你和殿下如何安排，我便如何做！”
赵阔伸手拍了拍林无涯的肩膀，“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不过这一次，你不会再孤立无援。你的身后是陌州，你的身侧是定北郡！你我二人各自镇守一郡，便可让烈焰军难入北疆半步！”
“好！赵兄，我绝不会让你和殿下失望的！”
年后进攻大安，此事早已箭在弦上。
现在有了林无涯这位四品高手加入，可以极大分担赵阔的压力。
如此一来，楚歌便可安心攻城略地！
还有半年，半年之内，若不能兵临城下，只怕万事休矣！
赵阔内心有些忧愁。
在自乐安郡返回陌州之前，他专程去拜访了欧阳先生。
欧阳剑是他原来的司主，对他有提携和教育之恩。
也是自欧阳剑口中，他方才得知，那个狗皇帝已经丧心病狂。
不杀之，芸芸众生都将沦为“仙”的食粮。
同样也是经过那次谈话，他才知道欧阳先生为何对楚歌寄予那样的厚望。
能阻止这一切的人，显然不是他。
若说这世间还有人能逆天改命，对抗狗皇帝的，也唯有楚歌了。
“小歌，无论你做到哪一步，姐夫都为你鞍前马后，纵是一死，也不退半步！”
赵阔看向北方，在心中郑重地道。
为了百姓！
仅这四个字，足矣！
……
大漠深处！
“小姨，还有多远？”
楚歌问道。
二人已经飞了一个多时辰，这天马上就黑了。
可那座深渊，仍旧不见踪影。
“就快到了！不过用肉眼看不到。”
小姨解释道。
“为何肉眼看不到？”
楚歌不解。
“禁制！当年为了阻止‘仙’踏入人间，我们合力布下了一座巨大的法阵。即使法阵已经不复往日之威，但毕竟存在。这样可以一定程度的阻断那些‘仙气’的蔓延！”
仙气？
这是楚歌头一次对“仙气”这么厌恶。
当然，这与他认知中的“仙气”不同，这个世界的“仙”，也和他原来世界的“仙”不同。
仙，在这里，只是一种怪物的名称！
“小姨，年后我就会进攻大安！欧阳先生说，只要我不动雁门、关中二郡还有京城，武天门的两个超凡就不会出手。但现在看来，那个坏女人似乎不会轻易放过我。到时候，还得请你帮我掠阵！”
“放心！他们不会轻易出手的。至多一个月，我就能恢复对抗三品的实力。到时候，超凡者之间的规则，他们想不遵守也不行！”
“超凡者之间的规则？”
楚歌有些不解，“此话怎讲？”
“你可知道门如何晋升超凡？”
小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个我知道，我有一位朋友跟我说过，需要大功德！”
楚歌回答道。
小姨微微颔首，“没错儿！正是因为大功德，才不能见生灵涂炭。而如果是因为她导致了生灵涂炭，天劫会立刻降下！”
楚歌听言，顿时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武天门”的那个道门三品坏女人，是因为大功德而踏入超凡。
但如果她制造了有损功德的事情，便会遭到反噬。
“可问题是，还有一位三品武者啊！”
小姨微微一笑，“武者倒是不担心这一点！可早在几百年前，超凡者便立下规则。任何超凡者，都不可轻易对百姓出手。否则，便是天下超凡者共同的敌人。
那武天门的三品武者若敢出手滥造杀孽，南疆的超凡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大安境内取他性命！南疆修得是巫蛊之术，三品武者的血肉可是最好的材料。到那时，只会加速大安的灭亡！”
原来如此！
楚歌心中一喜，那就不怕了。
即使那个三品武者来杀他，只要他待在军中，想杀掉他可没那么容易。
到时候不小心制造了杀孽，那货就等着被天下超凡追杀吧！
定下这个规则的人，还真是个好人啊！
“马上到了！”
小姨这时说道。
楚歌听言，当即闭上双眼，以自己的元神感知。
再往前飞了一阵，忽然，他感应到了一层透明的光膜，就在前方不远处。
“法阵已经无法困住超凡，我们可以直接进去！”
小姨话音刚落，楚歌便感觉自己从那一层光膜之中穿了过去。
这时，他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猩红！
“没想到这里面已经积蓄了这么多的‘仙气’！怪不得会诞生超凡境的树妖！”
小姨表情凝重地道。
楚歌四下感知，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里毫无生机，那些蛇、毒蝎还有那棵树，怎么会感染这里的‘仙气’？它们没道理进入这里啊？”
蛇、毒蝎都是动物，但动物也是有危险预警的。
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它们总会知道。
还有那棵树，这里生机寂灭，一棵树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存活，更不要说变成树妖了。
就像南疆的海域，为什么只有一条大章鱼感染了“仙气”，并长得那么巨大？
为什么没有其他的海洋生物？
原因只有一个，其他的海洋生物根本扛不住“仙气”，直接被毒死了。
只有那条本来就很强大的大章鱼能够扛住，于是才会被感染，并且发生变异。
被感染的前提是，你首先就得足够强大。
“你的意思是，那些怪蛇和毒蝎，还有那只树妖，是有人专门豢养的？”
小姨秀眉微蹙，向楚歌问道。
“有这种可能！这些‘仙气’，能否采集？若能采集，是否可以通过某种方法，用来培养一些怪物。比如异化的蛇，毒蝎，甚至培养出一只树妖？”
小姨听言，短暂思量，然后沉声道：“也许可以！但如果真的可以做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楚歌问道。
“异化万物！”
此言一出，楚歌顿时心头一凛。
对啊！
如果可以抽取这里的“仙气”，用来培养变异的蛇、毒蝎、树妖，那么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培养的？
动物、植物都可以！
那么同样的，人也可以！
这一刻，楚歌只觉得脊背发凉。
培养这些双头怪蛇和巨型毒蝎，超凡树妖的人，不会就是狗皇帝吧？
那他……
是不是早就已经对人下手了？
PS：（57\/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