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坐在这里吗?”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这吓了李修远一大跳。
连忙转过头去,望着那靠近过来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表情不苟言笑的老者,李修远往里坐了坐,给吴姓老者腾了个空位置出来。
“当然可以,您坐。”
吴爷也没有客气,拿着手中的竹质烟杆,就坐在了李修远的旁边。
后排上的其他旅客见状,纷纷挪了挪屁股,躲远了一些,似乎不愿和吴爷靠得太近。
吴爷没有理会周围其他人的小动作,安静地坐在李修远旁边,手中拿着竹质老烟杆,就准备抽两口。
见状,李修远赶忙开口阻拦道:
“老爷子,车上人多,您抽烟对周围人影响不好,要不我们吃点东西?”
说话间,李修远从身上拿出几包小零食,想要借此转移吴爷的吸烟欲望。
周围的旅客对他递来感谢的目光。
大巴车内的空间不算宽敞,要是让吴爷在这里抽烟的话,恐怕二手烟的烟气,会危害到车内每一个人。
吴爷看了一眼李修远递来的零食,然后收回视线,表情语气平淡道:
“我吃不惯这些东西,小伙子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说着,吴爷含住烟杆口,猛抽了一大口。
后排的旅客纷纷再次向后躲远,想要打开窗户通风,但他们想象中烟雾缭绕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吴爷抖了抖烟杆里那些没有点燃的旱烟碎,表情不苟言笑道: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不会在公共场合逼着你们抽二手烟的。”
“只不过这些年的烟瘾有些大了,时不时会想唑一口烟的味道来提提神而已。”
解释完,吴爷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一副生人勿进,不好招惹的样子。
路上,李修远一直在悄悄观察旁边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在此之前,他在吴爷身上出现了两次错觉。
一次是第一次进入吴爷酒店的时候,第二次则是昨晚回到酒店的时候。
一共两次。
李修远总感觉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盯着自己?
这就非常让李修远感到困惑了。
之前申宇峰曾观察说过,这位吴爷并不是觉醒者,似乎只是精神力量要比普通人强一些。
但在如今这个诡谲潜伏的古占侗寨,精神力量要比普通人强,但又不是觉醒者,这个疑点可就多了。
之前上车的时候,申宇峰就曾叮嘱过,让多注意一下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有机会的话可以在他嘴里套套情报。
“老爷子您贵姓?”
“我姓吴,单名一个忠字。”
吴忠举着手中的竹质烟杆回了一句,时不时地就会小唑一口里面残留的呛人烟气。
似乎只要别人不说话,他就不会说话一样。
“原来是吴老爷子。”
整理了一下话术,李修远继续笑问道:
“对了吴老爷子,我第一次来古占侗寨,你能和我讲讲,咱们侗寨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或者景点吗?”
吴忠闻言,瞥了李修远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道:
“这里没啥好玩的,也没什么太特别的景点,就是一个乡下村庄而已,你们溜达一圈就赶紧回去吧,免得当个冤大头,花钱来这里受罪。”
李修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从吴忠的话中,听出了他对古占侗寨的不满。
这就有些奇怪了。
吴老爷子他不是土生土长的侗寨人吗,为什么他对古占侗寨,自己家乡的评价这么差?
李修远沉默了一小会,想到了一件事。
昨天在吴忠身上产生那两次错觉后,他曾拜托申宇峰调查过吴忠的身份。
吴忠,土生土长的侗寨人,他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古占侗寨。
而且在此之前,吴忠还是古占侗寨的族老,担任古占侗寨祭祀这一重任。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七年前吴忠突然卸下古占侗寨祭祀族老的重任,远离内部侗寨,来到外围开了家小酒店民宿,一直担当着门卫身份。
据调查,吴忠是和古占侗寨的一些人闹翻了,所以才卸下祭祀族老的身份,来到了侗寨外围。
李修远不解,为什么吴忠好好地祭祀族老不当,要来侗寨外围开家小酒店当个守门的?
“吴老爷子,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问吧。”
见吴忠不排斥交流,李修远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
“听说您老以前是古占侗寨的祭祀族老,那您以前祭祀的时候,有没有在侗寨内发现什么比较神秘、怪异的事情?”
见吴忠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竹质烟杆,朝自己看了过来,李修远早已找好借口,笑着解释道:
“忘记给你自我介绍了吴老爷子,我是一名神秘学爱好者,专门研究现代和古代奇闻异事的。”
“之前我是听说,你们古占侗寨内有一个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神秘传说“换花草”,能够在胎儿还在腹中的时候,通过这个办法改变胎儿的性别。”
“我对此事感到非常好奇,所以就想来你们侗寨调查研究一下这个传说。”
安静的让李修远把话说完,吴忠又拿起竹质烟杆,含在嘴里嘬了一口,沉默了两秒后说道:
“看来要让你失望了,“换花草”这个传说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这只是一个用来自我安慰的骗局而已,没什么调查研究的价值。”
自我安慰的骗局?
李修远眉头皱了一下,继续追问道:
“吴老爷子,您能和我说说,“换花草”这个传说是怎么样的一个骗局吗?”
吴忠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环境,然后放下手中那根竹质的烟杆,开口说了一句:
“之后吧,之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和你说一说“换花草”的事的。”
吴忠说话间,大巴车已经停下,紧接着中年导游带上一个扩音器,笑着对车内旅客说道:
“各位,我们已经到达了真正的原始侗寨,接下来就让我们去领略一下古占侗寨的真正之美吧!”
“还有,下车的时候各位请有序下车,千万别心急,防止踩踏..............”
不等李修远开口继续追问,吴忠已经起身,然后率先走下了大巴车,在外面等候。
见状,李修远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和申宇峰、叶佳彤他们对视一眼后,也跟着旅客人群走下了车。
观光大巴车停在了古占侗寨内部的警示牌处。
因为古占侗寨内部的道路比较窄,大巴车开进去的话会占用很大的空间,让别人来往不方便,所以接下来旅游团观光的路程,得用步行。
没有去和申宇峰他们聚在一起,李修远混在人群中,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待着,对什么都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
中年导游在前方带路介绍古占侗寨的悠久历史和文化传统,吴忠则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而且李修远还发现了一个点,好像自从进入了内部的古占侗寨之后,吴忠的情绪就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吴老爷子他似乎并不喜欢这里?
疑惑归疑惑,李修远并没有在吴忠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一直在悄悄观察周边的吊脚楼和那些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古占侗寨族民。
古占侗寨对外开放已经有很多年了,对于外来观光旅游的人,古占侗寨的居民并不感到陌生。
不过有些侗寨的小孩子,似乎对这些外来者感到十分好奇,都站在路边看着李修远他们。
此时天色还早,侗寨内的温度十分凉爽,这或许是背靠大山的缘故。
周边的林间或者稻田内,时不时有鸟叫声传来,山间弥漫着一丛丛淡淡的雾气,景色一片祥和。
这完全和昨晚那烛火幽幽,充斥诡谲气息的古占侗寨相反。
“诸位,这棵大榕树啊,可是古占侗寨的一大奇景,听说古占侗寨建立起来的时候,这棵大榕树就在了。”
“还有树下的这两口男女井。”
“据说啊,古占侗寨“换花草”的传说,必须得依靠这两口水井里面的清泉水辅佐,才能真正地控制肚内胎儿的性别。”
“这两口井可神秘得很..............”
来到榕树男女井这儿,带头的中年导游嘴巴不停地介绍着那棵大榕树的背景历史,和树下那两口水井的来历。
前来观光的外地旅客闻言,纷纷好奇地来到那棵大榕树下,或看或摸着那棵树冠茂密,树干必须得由四五个人才能合抱得住的大榕树。
至于那两口男女井,很多人只是看一眼就没兴趣了,似乎只是把这两口井当成了古占侗寨吸引人前来观光的噱头而已。
申宇峰和叶佳彤两人混在其中,一边看着那两口水井,一边惊叹着那棵大榕树的粗壮,假装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非常好奇。
李修远来到了“榕树男井”的井边,昨晚的那些经历还历历在目。
白天了,井里的那些怪异“婴儿”应该不会再从里面爬出来了吧?
正当李修远思索的时候,拿着竹质烟杆,寸步不离手的吴忠缓缓走了过来,精准地找到了李修远。
“你刚才不是说对“换花草”的事情感到好奇吗?”
吴忠抽了一口旱烟,然后看着李修远面前的那口水井,语气淡漠道:
“这两口井就是古占侗寨“换花草”的发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