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炮响,临清王府大门洞开,大量军兵冲了出来。
都是刘氏家丁,只知刘泽清而不知朝廷,更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孩儿们,别伤着昏君了,活捉者封侯!”刘泽清大叫道。
双手叉腰。
两位皇后,等我,我会好好爱你们的。
一瞬间,刘泽清想到了以后的美好生活。
“谢军门厚赏。”
“杀啊~”
封侯的诱惑下,叛兵越发亢奋,各个挺起刀枪直奔皇帝。
朱由检取锤在手,砰地砸在郑隆芳头盔上。
脖子缩进胸腔,当即凉凉。
其他人机灵,早在刘泽清冒头时已经逃窜,皇帝也不追赶,跳下马到了门口,左右鎏金锤抡起又落下,将两个立功心切的叛兵砸了回去。
叛兵冲势一顿,朱由检却毫不停顿,两柄鎏金锤上下翻飞,当者披靡。
叛兵惊惧,纷纷向后退去。
只是后面的叛兵看不到情况,只想着去抢昏君人头,拼了命往前冲,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左右街道巷口冲出来大量叛兵。
“列阵,护住大纛!”张罗辅挥舞着大刀呼喝。
亲卫列阵,前排刀盾防御弓弩火铳,穿插其间的长枪手捅杀接近者,突破长枪阻截的则由短兵手接住,中间的弓弩手们不断放箭。
不一刻,叛兵死伤相藉,剩下的退回远处,畏畏缩缩不敢再冲。
皇帝已经带人杀进了王府里。
刘泽清厉声叫道:“上,都给我上,干掉朱由检,封王!”
你自己不上?
叛兵狼奔豕突,只顾着逃命。
“来人,来人!”刘泽清叫喊着往后跑去。
害死人。
朝廷公文素来夸大其词,比如什么“一炮糜烂数十里,杀虏不可计数”、“不发一矢二虏死五万”,刘泽清自己也习惯谎报军情战果的,毕竟大家都这样干,你不这样干既无法邀功请赏又会被同僚排挤,时间一长养成了习惯,看到所有通报都觉得是在吹牛逼,所以他是真不相信皇帝勇武。
现在见着啦。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皇帝大步追赶,但是身着重甲,速度起不来,而刘泽清自以为胜券在握无需穿甲,此时跑的飞快,皇帝真追不上。
好在养尊处优久了,刘泽清沉迷酒色又失于锻炼,竭尽全力也没有多快,就没脱离皇帝视野。
一前一后到了后面,有亲兵牵马将跑,刘泽清追上去推开亲兵,翻身上马。
朱由检大急,恰好地上有一杆长枪,出脚勾起到空中,伸手接住,顺势投出。
咻~
正中马腿。
战马扑倒,刘泽清落地,摔得筋骨酸软,哼哼唧唧起不来。
见皇帝大步赶来,刘泽清挣扎着往后倒爬,叫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臣愿交出兵权……啊……”
砰~
脑袋被砸扁。
根本没打算用他招降。
刘之榦还不知道刘泽清已经被杀,只顾着催促叛兵向前。
只是天子亲军那么精锐,皇帝又杀进了王府,似乎刘泽清正被皇帝追杀,叛兵怎么敢向前。
“督战队!”刘之榦叫道:“凡是畏缩不前者,斩!”
“斩~”
大喝中,刘之榦听到耳边风声,急忙要闪避时,已经迟了。
大刀掠过,人头落地。
姚文昌捡起人头插在刀尖上高高举起,大喝道:“逆贼刘泽清已死,降者不杀!”
“刘泽清已死,降者不杀!”其亲兵高声呼喝。
叛兵们犹豫片刻,纷纷扔掉兵器,跪地等待发落。
城外的叛兵还在茫然失措中。
刘党想的挺好,以为埋伏大军围城可以防止皇帝突围,却不想想手底下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听到城里厮杀声传出,懵逼当场,等将官传令时,半天集合不起来,就不要说“打进临清城活捉朱由检”了,等好不容易集合起来,四面八方都是天子亲军的骑兵,凡是大队集结在一起的,一个冲锋就散了。
有机灵得想着没人的地方比较安全,埋头往远处冲,却尽皆被射杀。
反复冲几次,叛兵不敢动弹,呆呆等待发落。
三千骑兵控制了四万军兵,就这么简单。
城里,皇帝拽着刘泽清的脚出了王府大门,身后留下长长的血迹。
“贼首刘泽清伏诛,从者放下兵刃等待处置!”朱由检大喝道。
“陛下威武,吾皇万岁!”姚文昌跑过来,跪地就磕。
刘泽清冒头要反,这家伙脚底抹油,并且组织亲卫围攻天子亲军,见皇帝轻易翻盘,果断干掉了刘之榦表示投诚。
见皇帝鎏金锤抬起,姚文昌连忙叫道:“臣杀谋逆主犯之一刘之榦,有首级为证,陛下明察。”
朱由检怒火不减,问道:“尔为何弃君而去?”
姚文昌连忙解释道:“臣是去组织兵力清剿逆贼了,臣提前奏报刘泽清造反,忠心可鉴啊。
只是臣见陛下只带八百人马陷入重围,情知危急,臣一人无法护驾,因此去组织本部人马……”
越说越流畅。
诡辩倒也罢了,通报刘泽清造反倒是真的。
对方提前通风报信而依旧处死,怕是以后没人愿意自首出告,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朱由检放下鎏金锤,道:“暂且协助收拢溃兵,通报太子,刘泽清伏诛,山东总兵空缺……”
皇帝顿了一下,问道:“临清官吏何在?”
姚文昌松了口气,回道:“启奏陛下,刘泽清倒行逆施,纵兵劫掠,其喜怒无常,动辄杀人满门,临清官吏非死即逃。”
已经不想着升官发财了,能保命就好。
要是知道皇帝这么勇,早早吼一嗓子“陛下小心”,这个时候已经是山东总兵了。
哎,奈何时光不能倒流。
在处理乱兵这件事上,天子营是有经验的,毕竟通州香河都干过,手熟了,没有官吏也不要紧,随行那么多官员可用,公审就不行。
临清已经没了正经百姓,基本都是刘泽清麾下,只是没军饷而已。
“来人,逮捕王永吉至临清,朕要亲自问罪。”朱由检恨恨地说道。
王永吉是去年出任的山东巡抚,刚上任不久,建虏入寇,打穿了整个山东不说,还干掉了鲁王朱以派及其世子、弟朱以洐、朱以江。
他之所以没被治罪,是把朱以派写成了自杀殉国,给老朱家留了足够的面子,而后又在建虏北返时请“收复失地”之功,最主要的是,山东这边残破的不可救药,太子没把注意力投到这边来。
但是看到临清这般模样,皇帝憋不住了。
巡按陈昌言其实也该杀,只是太子不动手,皇帝不好擅动,杀一个巡抚勉强出出气。
没等王永吉到案,太子令先到。
“……归德危,急调刘良佐支援,父皇陛下当加快行程往泗州重整防务……”
朱由检放下命令,说道:“快马南下而不顾沿河各城,若是有变,运河必定阻塞。”
张罗辅劝道:“臣以为太子殿下睿智,不会想不到此点,必有妥善安排,陛下无需担心。”
“卿所言甚是。”朱由检点点头,道:“诏令李邦华暂代临清知州,卫少先暂代临清守备,留兵三千整理乱兵,余者加速南下。”
其实从内心讲,皇帝是真的想把运河各城扫荡一遍,不说能收拢的军兵、民心以及财货,就说京师供给全凭运河,若是有个节点断了,好大儿就要挨饿。
如果京师遇险,不管皇帝返回增援还是太子南下,运河都是最快最稳当的通道。
如此重要,太子不在乎吗?
太在乎了。
这年头的海运很发达,但是风险依旧不小,若非不得已,太子是不愿意出海的。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在有足够多的军队和官员可以放到运河沿线之前,太子是不会动弹的,反正银子没长腿。
而且烦心的事很多,尤其是吴三桂,实在牵扯了太多注意力。
“奏报不断,不是说建虏进犯就是要钱粮装备,却不送其子回京,自立之心昭然若揭啊。”太子叹了口气,放下了奏折。
袁枢说道:“殿下,白广恩至今不动,臣以为可解其职,以副总兵将军高杰替之。”
“臣以为可。”汪伟说道。
不得不说,高杰把五百万两如数解押进京,确实收获了“忠诚”的赞誉。
这年头,纵兵劫掠、杀良冒功、贪墨粮饷等都是常态,但只要忠心国事就是好的,显然,高杰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心。
所以高杰从副游击连升三级至副总兵,且其夫人邢氏得到了诰命,却没有人在意刘文炳的查案和监押之功,也没有在意孙传庭的练兵付出。
“孙督师正是用人之际,不宜抽调高杰,榆林各将已至京师,殿下不妨召见面试后,择能者取代白广恩等辈。”余应桂说道。
“换了人还是一个样。”朱慈烺摇头说道:“任何总兵开拨前都要开拔银和行军粮,各调一万两银子给白广恩李明辅,责令两人,军饷到后半个月内完成交接。”
袁枢记下,又问道:“殿下,尤世威等人如何安置?”
尤世威就是诏回京师的榆林将门代表,另有尤世禄、王世钦、王世国、侯世禄、侯拱极、王学书、李昌龄等人。
陕北多精兵强将,而以榆林为最,太子一道诏书,基本是把榆林闲置在家的老将们都叫了回来。
历史上,这群人坚守榆林,最终全部被李自成所杀。
不一定是忠于大明,也可能只是单纯瞧不起李自成,毕竟李自成先做驿卒后去甘肃做了戍卒,出身在诸将眼里实在太低。
所以刘泽清不是第一时间选择投降李自成,只能说门户之见不可取。
朱慈烺说道:“本宫意,父子同在者,父外放子留守,兄弟同在者,弟出而兄留。
留下者,入东宫军机处,参赞军事,并分一部南下,协助父皇陛下练兵用兵。”
“殿下圣明。”诸人强行拍了记马屁。
吴三桂不考虑吴襄生死却舍不得把吴应熊送回来,那就让榆林将门里的父出去,有儿子做人质,终归多几分考虑。
而且这些将门世代相传的打仗本事,就算没有太出色的谋略家,一群久经战阵的老将聚在一起不会犯低级错误。
不论皇帝还是太子,都缺乏这样的机构,如今算是齐活了。
没等尤世威等人进宫,飞骑来报,卫时春回京了。
朱慈烺欣然地说道:“孤身前往沈阳,忠勇可嘉,本宫当亲自迎接!”
…………
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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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水总管暂调御膳房行事,无暇加更,但是掌勺无需膝盖,不影响跪求追读收藏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