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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榕站在电话亭的门口,抬眼望了望天际那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心中的阴霾这才随着口鼻间喷出的那股烟雾消散了一些出去。
暴雨之后的聊城,此刻完全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下。淡淡的雾气中,微带湿意的清新空气弥漫在清晨的街头,这使得街上的人与物在此刻看上去都带上了那么点不真实的飘渺和虚无,可偏偏是这种飘渺和虚无的一切,却又带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安详和勃勃生机的奇妙感觉。
“难道连熟悉的事物都会随着心境的变化而变化么?”深深的吸了一口刚刚点燃不久的香烟,就在心中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方榕头一次在下意识中,将刚抽了三口的香烟轻轻的弹了出去。
刚刚,和罗发荣分手的他去医院探望小蒋她们的时候,他被至今高烧不退,犹在陷入昏睡的林晓菡的憔悴给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修养几天后,会很快就能没事的林晓菡现在不但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病情好像更加的严重了。
方榕在浪荡游离的这十多年里,尽管与人疏于交往,对医道也几乎没有什么太深涉猎,可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眼下,病床上林晓菡潮红的面色中隐隐带着的那一抹破败的青灰和她干裂的唇上堆起的血痂,还有她短促而又吃力的急切呼吸,都显示出她现在的状态非常的糟糕。
望着病床上的林晓菡,方榕心痛的发现这一刻的她憔悴而又清秀的面颊在那一头暗淡无光的乱发映衬下,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和脆弱,娇小的身子被埋在显得过分臃肿和庞大了的惨白被褥里,更加的给人一种脆弱到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惊心,这让已经痛了起来的方榕心中更是平添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愧疚和怜惜。
“爸爸,爸爸,别走,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彷佛在昏睡中也感受到了他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痛心和怜惜,在类似昏迷的沉睡中,小林干裂的唇齿之间轻轻吐出了将他彻底击溃的呓语。
在那一瞬间,面色苍白的方榕再也清楚不过的明白自己这两天的犹豫错了,自己不该为了自己那一点点所谓的自尊和那一缕自己也说不明白的隐衷,而再三的用那句对他父亲的承诺来阻止和欺骗自己。现在的小林最需要的是亲人的陪伴和呵护,而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治疗和自己的看顾。
就在明白过来的方榕决心通知小林父亲来看林晓菡的这一瞬,他在胸口没来由的一阵刺痛和揪心的酸楚中,恍惚的发觉林晓菡的面容彷佛又再次和远在天边的某个人的面容完全重合。也就在这一瞬,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对那个人的思念和牵挂到底有多深。
“原来,我的生活真的非常非常的不适合你啊!”在情不自禁的黯然中,伸手为病床上的人整理额记散乱的发稍之时,方榕口中轻轻的发出了呢喃自语。
就从那一刻,遮天闭日的阴霾就再次像沉甸甸的乌云遮盖住了他心头的晴空,一直到他在小蒋奇异莫名的无声注视下黯然的离开医院,那种撕心裂肺的阵痛和酸楚形成的阴霾都无法驱除,直到他放下电话。
长长的烟身在阳光下的晨雾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被昨晚的暴雨洗刷的分外干净的路面上,轻轻的弹跳了几下,终于在转瞬即逝的飞溅火星的明灭中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就在它苟延残喘的那一抹残烟袅袅而起的同时,面上浮现出如天际的朝阳一般灿烂笑容的方榕已经迈开了自己的步履,越来越快,越来越轻松的就在飘渺的晨雾中踏上了出城的路。
心境一片空灵!
彷佛,就在那颗烟被弹飞的同时,就像生命中很多事和记忆都将被时间无情的抛离一样,残存在他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和隐痛也被他就那么轻轻的,坚决的抛离。
“组长,省城那边有重大发现!”放下电话,杨冰略显憔悴的脸上整个焕发出一种不加掩饰的惊喜。
“赶快说说,发现了什么?”孟胜蓝闻声抬头,看到杨冰惊喜的样子,身子也不由的站了起来。
能让杨冰这样的人都动容的消息绝对应该是个重大的发现,不然他肯定不会如此。
“西南靠近边境的那个省今早发来传真,他们的边防团昨晚果真在距离边境三十公里的深山丛林中发现了一个秘密的训练基地,现在那个基地已经被他们完全占领,从俘虏的那些基地教官口中,已经确认三个月前毕业的那批学员绝大多数都来自本省的一个地下社团,领头的是个年轻人,姓贺,他的综合实力考评为这期的第一。”
“贺小疯子?那就没错了!这些人的详细资料传过来了吗?”孟胜蓝听到这里,俏目一亮,也是精神大振。
“应该就是他!传真上还说,整个秘密基地中,学员们使用的武器就是咱们在这边发现的那种武器,上一期毕业的人数为四十六名,其中除了五名是境外恐怖组织委托训练的以外,其余四十一人全部都是贺小疯子的人,他们的投入和实力确实不可小觑。”说到这里,杨冰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讥笑,懒洋洋的坐了下来。
“那还等什么?咱们立刻回省城安排抓捕和通缉,马上就走。”孟胜蓝听到这里,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就要立刻动身。
来聊城之前,除了可能存在的血夜凤凰之外,最让孟胜蓝和杨冰闹心的,就是近期在省城周围接连的出现的枪击案和那伙黑衣人。因为在以往的案件和扫黑冲突中,国内还从没见过气焰这么嚣张,装备这么精良的有组织犯罪团伙。他们这些人的所做所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早已经超出了普通帮派社团的界定,上升到了恐怖组织的范畴,这是孟胜蓝和杨冰和他们背后的上层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在来聊城之前,针对那群黑衣人的大网便已在这片大地上悄悄撒开,覆盖的面积更是超出了西北这片区域的范围,一直延伸到了西南那边的边境。
之所以会洒下这么大的网,主要就是他们在抓捕藏匿在省城天庆小区的那几名黑衣人过程中,抢先冲进去的杨冰在对手临死前的那一刹那昏沉中,强行用秘术从他脑海中摄取的零乱资料给决定的。
当时,冲进里间的杨冰并不想把以命相搏的对手当场击毙,可就算以他的能力,在里屋那种生死瞬间的关头也没法阻止受了重创的黑衣人回刀自尽。
无奈之下,他只有在最可能短的时间里,施展出来自师门的无上秘术,对尚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黑衣人识海进行搜魂。
在零乱混杂,飞快模糊着的识海中,他捕捉到了在濒死的黑衣人记忆中颇为痛苦和强烈的一副画面,那是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山谷丛林腹地中地狱般受训的场景。
在混乱的记忆被黑暗最后占据的前一瞬,杨冰终于感应到黑衣人脑海中的确定,那被称为死亡谷的地方似乎就在西南边境群山中的某处。
搜魂之后的杨冰尽管震撼于自己感应到的那幅受训的场景,可他并没有鲁莽上报,而是在底下经过自己仔细的整理和调查之后,才把比较客观和明确的资料报告了上去,于是,一张跨省区的大网就被悄悄的铺开。
同时,接到了他们消息的西南边境数个边防团也悄悄展开了严密的搜索,终于被某个边防团发现了那个秘密基地,于是在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突击中,死亡谷训练营被完全占领和摧毁。
从死亡谷训练营中得到资料和军火以及他们在顽抗当中表现出来的素质,引起了官方上层的高度重视,所以一道道秘密命令被相关的各省区和官方的各系统以超越以往的速度飞快的执行并落实着,最终导致了孟胜蓝他们才不过来了聊城三天,就不得不再度返回省城去处理这件事的收尾。
因为从资料中显示,贺小疯子率领下的这群黑衣人还有数十人之多,这一伙高度危险的恐怖分子对于人口密集的城市来说,其危险性和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绝对要超过一个血夜凤凰,非得立即让他们消失不可。
基于这样的认识,杨冰尽管心中对现下就离开聊城不无顾虑,但还是硬咬着牙和孟胜蓝一起踏上了返回省城的路,原本,他今天还准备去拜访下那位来自苗疆的古怪老人呢。
与此同时,省城四海的总部董事长办公室里,放下那部红色电话的狂枭夏永忠阴沉着脸皱起了眉头,静静的半躺在大班椅上半天都没言语。
斜对面,硕大的真皮沙发上,坐着的军师老二也皱着眉头不说话,只管出神的瞅着自己眼前升腾的烟雾,陷入了苦思。
刚刚那部电话中的声音他也隐约听到了些,再加上自己还没跟老大说的那些消息,各方面一综合,他也就明白老大此时究竟在烦恼什么,因为这也是他现在烦恼着的。
“老二,这次事态不妙啊!”沉默最终还是被点起了一根雪茄的夏永忠给打破。
“老大是说‘他’刚通知的消息?近来出了这么多事,官方有动作是早就预料到的,不过还不至于完全影响到我们四海的根基吧?”
尽管心里也清楚事态有些不妙了,可老二心里还是多少抱有些侥幸,因为四海屹立到现在,并不是没经过什么恶浪洗礼的。
“贺小疯子的根已经被挖了出来,他们父子还真是对疯子,竟然效法那些恐怖组织,秘密的训练和武装了大批人手,咱们的人就是栽在这批人手中的,输的不冤。可他们这么做也完全激怒了官方,昨天帮他们训练人手的秘密基地已经被彻底收拾了,现在全国可能都会马上秘密通缉漏网的这些家伙。”皱着眉使劲狂喷着烟雾,夏永忠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靠,我说呢,这姓贺的父子还真他妈是疯子。那大哥你看我们现在该如何自保?”冒出粗口的老二当然知道被激怒了的官方会怎么做,四海这次真的非常危险了。
“那个茅山天师现在有什么动静?”轻轻的摇着头,夏永忠不答反问。
“刚刚来了电话,说是在聊城那边遇到了硬骨头,要请他师门的长辈出面,因此要求咱们再加两百万。我就是为这事来找大哥的,我觉得这家伙屁事都没做,就这么来回狮子大张口,实在太过贪心了。”
“硬骨头?
这么说他真的在那里有所发现了?好!老二,立即给他的帐户拨款,完了你再告诉他,只要他真在那边查出结果来,我们在约定之外,再付他五百万。”
和有些不满的老二不同,夏永忠听到这消息,阴郁的目光反倒亮了起来,半躺在椅子上的身子也坐了起来。
“老大的意思是?”老二显然有些搞不明白他的反应了。
“这个等回头详细给你说,老二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办就是。对了,贺小疯子那边有什么消息没?”
有些激动的将手中的雪茄在烟灰缸里摁灭,眼珠乱转的夏永忠开口又把将要出门的老二叫住。
“还是没什么确切消息,不过大致的方向是应该往南去了,我正在加派人手去查。”老二回过身答到。
“嗯,不计代价,调动所有的关系网给我尽快追查出他们确切的行踪,最好是在警方查出来之间。还有,等下老二你把所有中层以上的人手全都给我招集到会议室去等着开会,一个都不能拉下,去吧。”
“老大有办法了?”老二在点头转身的前夕,半信半疑的笑着问道。
“这种时候总不能束手待毙吧,老二?呵呵!”
说完话,夏永忠眉目之间的愁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神中再次流露出一向惯有的信心、稳定和霸气来。
“莫非是噬魂丝?”中午的韩家寨里,盘坐在正屋土炕上的韩远山听完方榕的诉说,就不由的沉吟了起来。
“噬魂丝?”方榕一愣,难道昨晚上从背后袭击自己的那道绿芒就叫噬魂丝?
“嗯,很可能就是白虎宗九大禁手中排名第七的噬魂丝,一种糅合了巫法和蛊术的诡异秘术,一旦上了身,除非你体内已经炼出了三味真火,不然一刻之内绝对无救,歹毒非常。所以被列为他们宗门的禁手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许施展。”
“白虎宗?听着也像是韩老一脉的宗门?”方榕一听到白虎宗,就隐约想起韩远山以往透露过的一些只言片语,依稀记得似乎也是巫门中源远流长的古老宗门。
“嗯,就像道门有五秘,佛门有八支一样,其实我巫门也有不为大多世人所知的六大宗门,其中最古老的两个宗派之中就有白虎宗。”神情微微有些异样的韩远山淡淡的说道。
“啊?难道他比韩老你们朱雀宗的历史还要久远?”方榕一听,不由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朱雀宗历史还要久远的宗派,殷商时代几乎就已经是现在人们普遍确认的历史尽头了,再往上好像就该是神话和传说时代了,难道那些传说和神话竟然全是真的?
“白虎宗传承的是夏巫的法统,历史确实要比我朱雀宗要早,所以巫门六宗两大派别中,白虎宗位居图腾派之首,我朱雀宗第二,青龙宗为末。”
“白虎,朱雀,青龙,图腾派?哈,我明白了韩老,青龙就是指的周巫对么?
”方榕脑筋一转,就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杂书上说过的夏、商、周三朝中各自信奉的图腾,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巫门图腾派三大宗门的来历和渊源。
“奇怪,可我以前听都没听过他们,他们为何会找上我?”看到韩远山面色凝重的点了头,方榕这才觉得事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奇怪的就在这里,自我殷商崛起后,远避三苗之地的夏巫白虎宗一向只在西南边的苗疆群山中盘踞,绝对没道理跑到聊城这种内陆地区来发狠,再者以我朱雀宗和他们现在的关系,他们也不该会和你起冲突。难道在和睦共处了千多年之后,他们又想挑起争端?”
韩远山说到这里,方榕惊讶的发现此时他清亮的双眸中竟流露出一抹阴沉,隐隐的还有种冷嗖嗖的东西在他身边升腾。
“苗疆?韩老你说白虎宗一向只在苗疆那边盘居?”
方榕忍着加快的心跳,急转脑筋在记忆中搜索着自己以往是否在无意间得罪过白虎宗的人。
他可不想看到韩老眼中和身上流露出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气息,这种气息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这证明素来平和的韩远山韩老太爷明显的生气了。
“嗯,他们主要就分布在苗疆,也就是现在的云贵周围那些省份,特别是那一带的大山,山里几乎全部是他们的天下。”
“难道白虎宗里大多人是少数民族?”方榕听到这里,心里猛的一跳,脸上不由的就表现出一抹特别的认真来。
“没错,白虎宗里几乎所有的大巫师都是苗族和彝族等那些少数民族的人。其实说白了,白虎宗就是那一带的巫师们共同的宗门,门下共分七十二大支,三百零六个小支,潜势力非常的大。”韩远山有点奇怪的盯了方榕一眼后,点头说到。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说,那边所有村落中的大小巫师都是白虎宗的子弟?”方榕眼睛一亮,急急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怎么,方榕你和他们有过瓜葛?”韩远山是谁啊,一眼就看出方榕肯定和他们有些过去。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更不该找上我,就算找上我也不该和我动手啊。”方榕心里这么琢磨着,不过嘴上却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是去过那边,而且和那边的几个大巫师多少有点交情,按理说他们不该跑到这边来袭击我才是。韩老你看这次会不会是个误会?”
“要是误会那自然好说,就怕不是误会。”冷冷的说道这里,韩远山沉吟了一下,老眼中寒光一闪:“既然聊城内接连来了这么多高人,方榕,我看我干脆陪你下山走一趟,免得人家回头说我朱雀宗怕了他们。”
说着话,韩远山就要起身下地。
方榕一看,这事不对了,赶紧起身扶住老人的身子笑道:“韩老,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咱们琢磨琢磨再决定怎么做好不好?”
“韩老我也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您老先别急,咱们合计合计再说也不迟。”一直在一旁静听不语的独眼客吴冷泉也被韩远山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也忙着站起身过来劝说。认识韩远山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韩远山生这么大的气。
“不是我激动,这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我朱雀宗和他白虎宗关系。自巫门之争后的这千百年来,我朱雀宗历代宗主中,有十二代宗主和他们交好,其中更有三代宗主有大恩与他们白虎宗。
我执掌宗门的这数十年来,也一直和他们宗主交好,相处的甚为融洽。可以说,自巫门之斗后的一千八百多年来,巫门六宗中,我朱雀宗和他白虎宗一直互为盟友,双方也对彼此的术法信物所带的特征相当的熟悉,昨晚上攻击方榕的人既然能施得出噬魂丝这种禁术,就不会是他宗门中的一般人,最起码也该是长老级别的大巫师,这种大巫师不可能在施法时感应不到方榕身上有朱雀镜存在的。
既然明明知道他身上带着代表我宗门宗主传承的信物,竟然还会施展出噬魂丝这种恶毒的禁术在危险关头偷袭,那就绝非误会这么简单的,何况在他偷袭之前,还有茅山派的人在明攻!”
被两人劝回炕上的韩远山压了压心头升腾起的怒气,这才将自己动怒的原因说了出来。
“韩老你说在白虎宗的人偷袭我之前和我斗法的是茅山派的人?”方榕问到这里,头真的开始有点隐隐作痛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啊,自己那里招惹到这些名门暗宗了?怎么现在全都冲着自己来了?
“根据你说的斗法中出现的现象,那漩涡很像是茅山秘术中,无极天罗被施展出来的状况。当时幸亏你守的住,不然一旦被吸入那个看似幻象的漩涡,你就会形神皆毁,骨肉无存。一般这秘术都是他们用来对付和镇压那些他们口中的妖魔精怪的,怎么这次也拿来对付你了?”
韩远山给方榕解释到这里,自己也沉吟了起来。现在仔细想来,昨晚方榕被袭击这件事真的透着那么些古怪的味道,不然没道理让道巫两门的人一起联手来对付方榕,这不合常理。
“韩老,你看会不是因为前天晚上方榕房间里的异样引起了昨夜的冲突?不然就只能解释为是他们两门联手来向你朱雀宗挑衅了,不过我总觉的这种可能性不大。”
独目中光芒闪烁的吴冷泉忽然开口,将陷入深思的韩远山和方榕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非常有可能!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何白虎宗的人也会找上我了。“方榕轻轻一拍双掌,点头非常肯定的说道。
“咦?方榕你好像从知道白虎宗底细后,一直都非常肯定他们不会找上你,难道你真的和他们有什么渊源?”吴冷泉一看方榕又是这么肯定,不由的心下微觉的好奇。
“几年前我到过苗疆,和他们那边非常有名的几个大巫师有一定的交情,我相信他们不会针对我来做些什么的!而且还有那个茅山派,我自问以往并没和他们有过任何瓜葛,如果不是为了前天晚上的异样,我想他们也没道理无缘无故的找上我。这下一弄明白,我就放心了。”
方榕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很灿烂的笑了起来。
“像聊城这种小地方不应该同时忽然冒出这么多修行人,这事不可能那么简单,方榕你自己小心点。”转头仔细看了面色依旧凝重的韩远山一眼,吴冷泉猜测事情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不然韩远山也不会表现的这么异样了,所以好心的提醒到。
“知道了吴老,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来路,就没事了,我会小心的,韩老你也放心。”已经基本弄明白了状况的方榕嘴里说着话,站起身来就准备找个托词出去。他可不想为了自己的事把韩远山也拉下山去,何况眼下这事从韩远山的反应中,就已经带着微微的凶兆,那可是两大巫门宗派会起纷争的征兆啊,就算方榕自己被那巫师再来上一次偷袭,方榕都不会让韩远山下山去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欠不起这份情,也承担不起那样纷争起来的后果。
“方榕你等等。”忽然张口叫住方榕,脸色已经平静了许多的韩远山望向吴冷泉:“冷泉,反正上面也没什么事了,等下干脆你陪方榕下去待几天?你在他身边,我会放心一点。”
“这,好吧。那我现在先去看看那两个病人,把后面要用的药给他们留下。”吴冷泉独眼中稍稍的一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发觉,如果现在自己不答应的话,韩远山可能会自己亲自下山,那样的结果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他和方榕不同,同样身为宗派中人的他可清楚一旦不同的宗派真起了冲突,特别是像韩远山这种巫门宗主级的人亲自面对上了这种冲突,那后果是极其惨烈和可怕的,往往就会牵扯到宗门中所有的子弟,那绝非一两个人当事人的事情。
“韩老,不用再麻烦吴老吧?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三哥他们也需要他治疗和照顾。”看到吴冷泉出去了,方榕这才小声向韩远山建议到。
“不是他去就是我去,你自己选一个。”韩远山淡淡的应到。
方榕一看,没办法了,只好瘪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不言语了。
“冷泉是个很值得一交的伤心人,他不但家学渊源,是当世罕见的骨科大家,而且还是古医门中祝由宗本代的宗主。除此之外,更难得是他在封闭了自己这么多年之后,会对你有了些兴趣,所以我才会要他陪你下去。唉,几十年了,这也是他头一次对除了几个故人之外的人有了反应,唉。”
忽然再次开口的韩远山说着说着连叹了两声,清亮的眼眸中竟也闪过了几许浓浓的凄苦和感伤,这让方榕有些愕然的发现此时他的神情,和吴冷泉惯有的神情有些相似。
“吴老他,”
“这个你别问我,回头去问他吧,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抢先打断了方榕想问的话,合眼收敛了下心中的波动,韩远山又睁开眼瞅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方榕一眼,脸上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如果他肯告诉你,那就是把你当成了朋友,就像我这样的朋友。对了,你等下回去的时候把那个张振也带下去吧,多事之秋多个帮忙的人总是好的。”
“那好吧,韩老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要是没有,我准备去看看三哥他们。”方榕忍下心头对吴冷泉的种种疑问,准备出门了。
“不为形累,不为物役。放下心中包袱的方榕还需要我再罗嗦什么吗?不用了,放手去做就是。”清亮的双眼巡视着方榕,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的韩远山缓缓的说完话,又闭上了他的眼睛。现在的方榕看起来真的已经不用他再多担心了。
方榕一愣,随即也带着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转身走了出去,步履之间显得轻快无比。
他知道,面对着这个老人,自己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关注着的双眼。既然现在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就让一切都冲自己放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