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走?”鹿蜀第一个喊出来。
“不许走!”沙棠紧跟着急红了脸。
小谷很是诧异,她细一琢磨,许是鹿蜀和沙棠没有听明白刚刚两位修士说的是什么意思。
“鹿蜀哥哥,沙棠哥哥……”小谷小声地道,“我再留下来,你们就一直会被那些个修士找到,是我……害了你们,害了无忧谷。”
阿玳握紧了小谷的手,内心亦是十分煎熬,难以取舍。
小谷是她带进来的。
是她的外甥女。
如果说,无忧谷是因为小谷而遭遇毁灭,那她也是罪魁祸首,若小谷要走,或许,她与这些妖灵的缘分亦到此为止了。
她眼中泛起了泪光,看向陆溪亭。
若她离去,陆溪亭便是唯一能保护这些孩子们的人了。
陆溪亭方才一场大战,已是重伤在身,此刻虚软地靠在迷毂身上,分明是想一声怒喝的,却只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看着我干什么?”
阿玳松开小谷的手,走到他面前,心中亦涌起浓浓离愁,她与无忧谷的一切,已如血肉般难以分离。
“师弟。”她低声道,“从今往后……”
“从今往后如何?”
她还没说完,就被陆溪亭粗鲁地打断了。
她抬头,只见陆溪亭靠在迷毂肩上,苍白的脸露出一丝讥讽,“从今往后要我照顾这帮小的吗?不可惹事,不可急躁,护他们周全,可对?”
阿玳默然,她的确是这个意思,陆溪亭是陆端和师父的儿子,无忧谷是他的责任。
“那你呢?”陆溪亭嘶哑着嗓音质问,“你要带着小谷抛弃我们了是吗?”
“师弟……”她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她并不想抛弃他们,而是迫不得已?“师弟……如果我们不走,妖灵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师弟,难道你忘了吗?我也是林家村林某人的女儿!”
若说这血阵,能循着血亲的踪迹寻人,那她和小谷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她才是无忧谷灾星无疑。
她忽然深深感到无力。
她真的是祸星,没有错……
她命格如此,不可改变。
陆溪亭却嗤了一声,“那又如何?林阿玳,我不管你是不是姓林,不管你和小谷身上流的谁的血,破我无忧谷的是他人,杀我无忧谷众生者亦是他人,作恶者,更是他人,与你们有何关系?”
阿玳呆在了原地。
陆溪亭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明明是虚弱无力的,却在她耳边如同雷声一般,轰隆隆,振聋发聩。
“破我无忧谷的是他人,杀我无忧谷众生者亦是他人,作恶者,更是他人,与你们有何关系?”
“与你们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
她微微闭上眼,任那声音滚动,眼中热泪翻涌。
“是啊!明明是那些个老修士害我们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沙棠和鹿蜀也上前来,一人拉着小谷一只手说。
沙棠还刻意强调,是老修士……
“你们真的不怪我吗?”小谷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当然,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又不是你要杀我们妖灵!”小青从笼子里飞出来,落地化身女孩儿,“不许走!”
小谷眼睛都亮了,还从未有人说过,她不曾有过错呢!从前在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爹都说是她的错,连娘走只会抱着她哭,让她乖一些,爹就喜欢了……
“可是……”小谷眼里的光芒很快暗淡下去,如果她留下来,那他们走到哪里,修士们就会追到哪里,她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小伙伴因为她受连累。
“阿玳!”陆溪亭微弱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清幽,穿破小妖灵们的叽叽喳喳。
小妖灵们顿时都看着他。
陆溪亭一双赤目,血红,锋锐,戾气溢然,“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若非我,你九岁那年不是死在陷阱,就是死在荒山,你如今是生是死,是走是留,都有我说了算!”
“阿玳,我现在告诉你,你不许走!”
“阿玳,你给我听着!你不是祸星!”
“我陆氏,一族祥瑞,我救了你,任你是什么,你亦身披福瑞!”
“无忧谷全体妖灵听令!”陆溪亭说了好一通话,已开始白着脸喘息,但这一声令下,气势依然。
“在!”小妖灵们齐齐一声。
“自今日起,我无忧谷全体生共生,亡同亡,一个也不能少!你们可记住了!”
“记——住——啦!”小妖灵们拖着嗓子回应。
陆溪亭又看向阿玳和小谷,“你们……可记住了?”
“记……记住了……”小谷又是高兴,又是忐忑,忍不住去看三姨。
阿玳沉默着,面色肃然。
“阿玳!”陆溪亭厉声道。
阿玳静静地看着他,“我在想,有没有破这血阵的法子。”
陆溪亭满含戾气的眼神散去,整个人松散下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缕淡淡的笑,“自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