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办公室里。
“小川啊，今天开个小会，主要是咱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哦，小川你别多心，咱一帮庄稼汉这不是没做过买卖、也没经历过甚大事，心里不踏实么！”老支书开口道。
叶小川心里一喜：总算进入三十里铺生产队的权力核心了！！
不过心里高兴归高兴，但嘴巴上还是非常的谦虚，“您说。”
“首先呢，那个王干事那边，你认为他能把事情办成不？”
“能。”
叶小川回答的很肯定。
老支书很好奇，“为甚？”
“因为学校所在的那个生产队，干部需要和王干事搞好关系，以便在日后的工作中，协调一些招生方面的事宜。”
叶小川解释道，“这不仅仅关系到小学生入学，那都小事。
真正要命的是。
他们生产队，每年需要专科学校的学生指标吧？包括考高中的学生名额，以及进入工农兵大学学习的指标。”
在场的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指标，那可就金贵了！
比如工农兵大学，只要能进去，那就相当于是“准干部”身份。
整个大队都能脸上增光了。
而一个在后世人人避之不及的“高等专科学校”...也就是所谓的职高。
在这个时期，那可是10年没下过崽的母牛...老牛，逼了！！
谁要是能进入职高里面去上学，那就厉害了啊。
一进去，就相当于是“准技术工人”，他的粮食关系立马就能转到学校。
从此以后，不但每个月有32斤的学生口粮。
同时还有12块5的补助。
所以说。
没有一个生产大队，敢不和公社“教育办”搞好关系的。
而这所学校，本身公社“教育办”就拥有一半的产权。
在是否对外出售？
这件事情上，主全公社管教育工作的王干事，肯定有举足轻重的发言权。
再加上那所学校所在的生产队。
他们需要从王干事那里，尽可能的多争取到一些招生指标。
如此一来。
那个生产队的干部们，就得尽量配合王干事，免得闹僵了。
现在听叶小川这么一解释，那所闲置学校的房屋，看来是能买下来了。
大家伙儿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总归没白忙活不是？
而这次老支书，没问叶小川究竟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招？
让那位王干事，那么痛快的就答应帮忙办事。
那是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
不用想！
叶小川对人家用的招，肯定不正，属于歪招、肯定是不太见得了光的。
而老支书这人清廉了一辈子、正直了一辈子。
他既不会收别人的东西，也不会给上面送东西。
但他能猜想的出来，叶小川肯定是许诺了某种好处，这才让那位王干事改变了态度。
以前。
最是见不得这些乌七八糟事情的老支书，他知道三十里铺生产队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毫无退路可言。
既然老支书自己没办成，那就交给叶小川去弄。
至于他到底使了些什么手段？
老支书索性来个不闻不问，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他也不问具体的情况，而是问“能不能办成”？
如今见叶小川回答的非常肯定。
生性谨慎的老支书，忍不住再问一句，“小川啊，这些生产队的干部，肯定会尽量配合王干事，这个...我信！
可问题是，假如那个生产队的社员，对此有意见呢”
叶小川笑笑，“叔，您想想，假如你要办一件事，不管结果如何。
您是更在乎公社主任的意见呢，还是更在乎，生产队社员们的意见？”
“额……”
老支书顿时被噎着了...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不说实话吧，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估计也骗不了眼前这个鬼精鬼精灵的叶小川。
但要是实话实说吧，额...老脸真还有点挂不住！
老支书的反应，被叶小川一五一十看在眼里。
为了不让老支书太为难。
叶小川开始自问自答，“其实这也没啥不好意思说的，大家都知道...生产队干部的权力，平时向谁负责？”
在场的人，都是生产队干部。
久经磨练的他们，算得上属于基层干部中的老手了。
因此他们当然知道，叶小川话里隐藏着的潜台词：关于要不要出售学校，到底以什么样的价格出售？
这件事，不用王干事出面。
他只需往下压！
只需向那个生产队的干部们，表达必须出售学校的坚决决心即可。
剩下的事，全都留给那个生产队的干部去做就好。
而王干事，他只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至于说那个生产队的社员们，有没有意见...这个，重要吗？
哪怕有。
就像生产队放电影，大家伙看电影的时候偏偏又遇到窜稀...
肿么办？
——给我忍着！！
特别清楚其中道理的大队长叹口气，“先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谈谈第二个问题吧。
小川，原本打算开饭店，我们生产队计划的是贷款2000元，剩下的呢，再由社员们集点资。”
大队长显得有点心事重重，“可后来，听你说了之后，大伙感觉2000块，确实是远远不够。
所以才把贷款金额涨到8000，但现在你一下子就贷了2万...这么多钱，能用得完么？而且你打算怎么用呢？”
“啊？”
叶小川瞪大眼睛，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大队长...
“咋，咋了么这是？”
老赵局促不安的在自己浑身上下左瞅瞅、右瞅瞅，“咋了？看我做甚？”
倒是妇女大队长，反而还更有男人气概！
“老赵啊，人家小川的意思是，天底下还有花不完的钱？？
我说你咋跟个婆姨女子似的，小气巴咂！”
只见她冷哼一声，“公社财政所的保险箱里，锁着那么多钱，我听所长说过，他还经常愁钱不够花哩！”
老赵架不住被妇女队长说自己，像个婆姨。
于是他不由老脸一红，“可...可我们这是贷款。”
“贷款咋了？”
妇女队长伸手从老赵面前，拿走他的卷烟，从中抽出一支。
害得叶小川忙不迭的给她点上。
“呼——”
吐出长长的一口青烟。
妇女队长满脸不屑，“人家小川都说过了，不就是欠点债吗？
咱们这是拿去鸡生蛋、蛋生鸡，又不是胡吃海喝，给作贱了！”
“到时候能还多少还多少，实在是有困难的话...呵呵，老人家教导我们！”
“唰唰唰——”
不得了了！
妇女大队长这句话一出口，吓得在场的三个爷们儿，赶紧站直了身体。
“手里没有一把米，叫鸡都不来。我们之所以处在被轻视的地位，就是自身实力不够。”①
妇女队长压压手，示意她引用老人家的话，讲到这里就到底了。
大家可以坐下来。
“所以我们一定要增强，咱们三十里铺生产队的实力...不要怕欠债嘛！！”
“大不了坛坛罐罐，打烂了再建！”
妇女大队长说到最后一个字，手臂自上而下，猛的一划！
很有一股子大气魄。
